女儿小学毕业那年,学校举办“时光胶囊”活动,让孩子们把想对未来自己说的话封进盒子里。小姑娘趴在书桌前写了满满一页纸,许木凑过去看,末尾画着三个牵手的小人,头顶都顶着朵雏菊,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希望爸爸妈妈永远像现在一样好,我们的小雏菊永远开着。”
沈泽林下班回来,手里拎着个木盒子,打开是套新的绘画工具——女儿最近迷上了素描,总说要把家里的雏菊簪、薄荷糖盒都画下来。“今天去文具店,老板说这套笔适合初学者。”他把工具递给女儿,转身从口袋里掏出颗柠檬糖塞进许木嘴里,“你值夜班的糖快没了,我又买了罐。”
许木含着糖,甜凉的味道漫开,忽然想起当年沈泽林在技校给她塞糖的模样。那时他穿着白卫衣,现在穿着白大褂,可递糖时的眼神,依旧像18岁那年一样温柔。
暑假里,一家人去乡下避暑。沈泽林兑现了当年的承诺,在老宅院子里种满了雏菊。清晨时分,许木坐在花丛边梳头,沈泽林走过来,拿起那支素银雏菊簪帮她挽发。指尖拂过发间,他忽然说:“当年在古玩街看到这支簪,就觉得它该是你的,像极了你丢的那支发卡。”
许木转头看他,晨光落在他鬓角,添了几根不易察觉的白发。她伸手轻轻抚过:“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有白头发了。”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可你在我眼里,还是当年那个蹲在操场捡发卡的小姑娘。”
女儿拿着画板跑过来,对着花丛写生。许木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自己15岁时的样子——那时她还在为没考上高中难过,却不知道命运会送她一份这么珍贵的礼物。
那天下午,村里的老人来串门,看见许木发间的雏菊簪,笑着说:“这簪子有年头了吧?看着就像藏着故事。”许木笑着点头,给老人讲起她和沈泽林的故事——从技校的初遇到医院的并肩,从雏菊发卡到雏菊簪,从两人世界到三口之家。
老人听得入了迷,临走时说:“你们俩的缘分,就像这雏菊,看着普通,却能开得长久。”许木望着老人的背影,再看院子里的雏菊,忽然觉得很贴切——她和沈泽林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却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里,开出了最持久的花。
暑假结束前,沈泽林带着许木和女儿去了趟山顶。多年前他在这里向许木求婚,如今山顶修了观景台,视野更开阔了。女儿跑在前面,许木和沈泽林并肩走在后面。“还记得当年我在这里给你戴戒指吗?”沈泽林忽然问。许木点头,指尖抚过手上的雏菊戒——这么多年,她一直戴着,戒指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
“那时候我紧张得手心冒汗,怕你不同意。”沈泽林笑着说。许木转头看他,眼里满是笑意:“我那时候也紧张,怕你只是一时兴起。”可后来的日子证明,他的喜欢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一辈子的承诺。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洒在三人身上。女儿跑回来,拉着他们的手说:“爸爸妈妈,我们一起拍照吧!”许木和沈泽林站在女儿两侧,对着镜头微笑。照片里,许木发间的雏菊簪闪着微光,沈泽林手里握着颗薄荷糖,女儿头顶的小雏菊发卡格外显眼——这是属于他们一家的,最温暖的印记。
回到家后,许木把照片洗出来,和当年的婚纱照、女儿的百天照一起,挂在客厅的墙上。沈泽林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等我们老了,就把这些照片做成相册,给孙女讲故事。”许木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薄荷与消毒水混合的味道,笑着点头:“好啊,到时候我就给她讲,当年有个穿白卫衣的男生,因为一个雏菊发卡,爱上了一个扎马尾的女孩。”
夜里,女儿已经睡熟,许木坐在书桌前整理旧物。她翻出当年沈泽林给她的蓝色封皮本子,里面的字迹依旧清晰,那片压干的香樟叶还保持着当年的模样。她又拿出那支银簪,放在灯光下看——簪头的雏菊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绽放。
沈泽林端着杯温牛奶走进来,放在她手边:“怎么还不睡?”许木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温柔:“在看我们的回忆。”他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翻看本子。“你看你当年画的注射针,多丑。”许木笑着调侃。沈泽林也不恼,指着其中一页说:“你看你织围巾掉的毛线球,我还一直夹在里面呢。”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也落在桌上的雏菊簪和本子上。许木忽然觉得,15岁那年的遗憾,早已被岁月弥补,甚至给了她更好的安排——如果当年她考上了高中,或许就不会遇到沈泽林,不会有现在的幸福生活。
她转头看向沈泽林,他也刚好在看她。“沈泽林,”许木轻声说,“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沈泽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得像月光:“能遇到你,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窗外的雏菊在月光下静静绽放,屋内的两人相视而笑。那些藏在岁月里的雏菊印记,从发卡到簪子,从钢笔到戒指,从薄荷糖到全家福,早已成为他们生命里最珍贵的宝藏,见证着他们走过的每一段时光,也将继续陪伴着他们,走向更遥远的未来。而这份始于雏菊的爱情,也会像院子里的雏菊一样,在岁月的浇灌下,永远盛开,永不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