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已经过了立秋，晚风里却还带有一点夏天的味道，像是被遗忘在新季节里的一缕温存。

舒旖和顾缇缇从节目组出来，肩并着肩沿着马路散步。月光落在她们身后，描出两道修长的影。

邵毓椿是从后面追上来的，他一边跑一边喘气，最后一只手按在舒旖肩膀上，不由分说地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

“干什么？”舒旖蹙眉，不悦道。

“嗯……虽然赢了游戏，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刚刚发表遗言的时候，忽略了八号的存在。”邵毓椿看了一眼正憋着笑等着看戏的妹妹缇缇，无奈地摇了摇头，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改口聊起刚刚那局游戏，“下次注意哦。”

又跑来一阵风，扑在舒旖脸上，她下意识眯了眯眼睛，随即回答道:“首先，刚才那局场上只剩下四个好人，你们四狼在场，怎么玩都赢，我选择发表遗言是出于对游戏的尊重。其次，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空气在下一个瞬间凝固，舒旖毫不避讳地和邵毓椿对视，心跳却在胸膛中擂鼓般作响。她在期待，期待一个正式的告白；她同样在害怕，害怕邵毓椿真的说出那句喜欢。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另外，我今天开了车过来，可以送你和缇缇回家，跟我来吧。”邵毓椿一边说，一边快步往前走，像是被看穿心事，再也没回身转头。

舒旖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落寞，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缇缇拉着，低着头跟在邵毓椿身后。

缇缇显然注意到舒旖的情绪变化，悄悄把嘴巴贴在舒旖耳朵上，笑道:“别不开心啦，他可能只是觉得，表白应该正式一点，而不是随便找个马路牙子就把‘做我女朋友’这五个字说出来。”

“邵毓缇！”像是被戳中了心事，邵毓椿顿住脚步，回过身冲缇缇挥了挥拳头。

舒旖下意识侧身将缇缇护在身后，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猛然想起邵毓椿曾说过的那句“不要质疑我对缇缇的爱”，悻悻然地退到一边。

邵毓椿的拳头在空中虚晃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没再搭理缇缇和舒旖，继续快步往前走。

夜空中此时嵌满了星，密密麻麻，如银钉一般，将夜幕钉在巴州市的正上方。西南方又起了一阵风，把玩着舒旖的发尾，也反复挑逗着她那颗装满心事的心脏。她任由缇缇牵引着跟在邵毓椿后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邵毓椿的脚后跟——他今天穿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邵毓椿的车停在距离节目组大楼最近的一个地下停车场，入口处昏黄的灯光像被晚风稀释的蜂蜜，缓缓流淌到水泥地上。

缇缇没有熬夜的习惯，上车后没过一会便靠在舒旖的肩膀上睡着了。车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呼吸声和心跳声被无限放大，邵毓椿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排，舒旖正动作轻柔地拍着缇缇的肩膀，眉眼间全是温柔。

“听缇缇说，你生日那天哭了？”邵毓椿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小心地问了一句。

舒旖没有想到邵毓椿会问起这个，她扁了扁嘴，很轻地摇了摇头:“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车窗外的夜景飞也似地后退，霓虹灯连成了一条彩链，刺得舒旖头有些晕。舒旖不再去看外面的景色，低下头，细心地帮缇缇顺了顺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和缇缇不是故意瞒着你。”邵毓椿一边观察着车况，一边淡淡地说道，“只是觉，得事情都过去了，没有再提的必要。”

舒旖“嗯”了一声，却没有接话，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像是怕惊醒了倚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儿。

“那次事件之后，我就给缇缇安排了现在的住处。”邵毓椿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怕她再做类似的傻事，我又不可能24小时守在她身边。所以我和她约法三章，如果家里让她感到窒息了，就搬到我给她安排的住所去，里面的家具随便她砸，砸完了我喊保洁阿姨过来收拾。”

舒旖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连忙捂住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缇缇。

缇缇睡得正香，时不时吧唧一下嘴巴，也不知在梦里见到了什么。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心疼你的钱包呐，邵总。”确认缇缇没有受到惊扰，舒旖松了一口气，她半个身子微微向前倾，压低声音打趣着邵毓椿，“随便砸，厉害厉害。”

“几件家具换她活着，值得。”邵毓椿抬了抬眼皮，满不在乎地说道，“更何况，她根本没舍得砸那些家具。”

舒旖没再说话，只是重新调整了坐姿，避免缇缇睡得不舒服。随后她重新看向窗外，窗外熟悉的景色显现出隐约的轮廓——江月镇到了。

“准备下车吧。”邵毓椿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夜色，“把邵毓缇叫醒，另外，随身物品别落在车上。”

“先送缇缇回家吧。”舒旖摇了摇头，目光定格在缇缇的睡颜上，“这样她可以多睡会，中途被叫起来心情会变得很差的。”

邵毓椿没有反驳，只是转动方向盘，开着车朝着缇缇住处驶去，江月镇很快淡出舒旖的视野，逐渐缩小为一个模糊的小点。

一路无话。

“你知道缇缇离家出走的原因吗？”舒旖是在邵毓椿把车停稳之后，才忽然开口问的这一句。

邵毓椿一边拧着眉心，一边偏过头看向舒旖:“知道。当时缇缇因为节目表现不理想被弹幕抨击，她爸知道后非但没有安慰，反而讽刺她不自量力。为此缇缇和她爸大吵一架，并选择了离家出走。”

意料之中的答案，舒旖叹了口气，左手无意识地搂了搂缇缇的肩膀。

似乎是因为舒旖搂肩膀的动作，缇缇悠悠醒转，她揉了揉眼睛，口齿不清地嘟囔道:“到家啦？咦……姐姐怎么还在车上，江月镇不是和节目组大楼更近吗？”

“因为她……”邵毓椿习惯性地开口解释，却不料舒旖手比思绪更快，温热的掌心倏地覆上了邵毓椿的嘴唇。

“因为你哥开过头啦，所以就先送你回家呗。”舒旖飞快地接话，同时不动声色地收回覆在邵毓椿嘴巴上的手，“快回去吧，已经很晚啦，洗漱完就要睡觉哦，不许熬夜玩手机。”

缇缇此时依旧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她并没有察觉到舒旖的小动作，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后在舒旖的帮助下收拾好随身物品，下车往家走。

邵毓椿目送缇缇离开，直到确认妹妹安全进屋后，才慢慢摇上车窗。

“对了，我那个不省心的妹妹明天要来。”

“你家有没有同龄小孩，叫过来一起玩狼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