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

“我没听错吧，狼人杀？”舒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嘴巴逐渐圆成一个“O”型，“不是，为什么要带小朋友玩这么烧脑的游戏？”

“那玩什么？”邵毓椿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目光扫过随意扔在车后座的布玩偶，最后定格在舒旖脸上，“老鹰捉小鸡？丢手绢？还是跳皮筋？”

舒旖扶了扶额头，无奈地摇了摇头:“非得玩游戏吗，七宝镇和你家离得也不远，带小顾上这边逛逛不好吗？”

缇缇住的小镇叫做七宝镇，七宝镇有一条名为“知春里”的古街，其建筑风格保留了千年以前的样貌，吸引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打卡拍照。

舒旖这会正用手指着“知春里”的方向，对着邵毓椿说道:“知春里有很多特色小吃，你可以带着小顾去那边转转。”

邵毓椿顺着舒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只看到远处一片灯火通明，别的什么也没看见。他想了想，下意识问了一句:“也行，那你明天有时间吗？”

舒旖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干什么，你又不是外地人，不需要请我当导游吧？”

“不是导游。不是导游。”邵毓椿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的意思是，明天一起出来逛逛？不带缇缇那种，行吗？”

舒旖的心脏此刻如擂鼓般，猛烈地撞击着她的胸腔。她放慢了呼吸，试图稳住那几乎要跃出来的心跳。片刻的沉寂之后，舒旖终于点了点头，轻声地回了一个“好”。

第二天是周六，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舒旖准时来到“知春里”入口处，手搭凉棚朝邵毓椿家的方向眺望。

她这会心乱如麻，各式各样的想法杂糅在一起，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更不知道邵毓椿一会要对她说些什么。

“舒舒姐姐！”

顾晚乔银铃般的声音响起，猛地将舒旖拽回现实，舒旖忙不迭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一团空气挥了挥手。

“舒舒姐姐，我在这边！”顾晚乔却从舒旖的右手边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腿。舒旖低下头，便看见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舒旖姐姐，我哥在后面，他走得可慢了，像个大乌龟……哎哟，疼——”顾晚乔话音还没落地，两只脚却已经缓缓离开了地面。舒旖抬起头，看见邵毓椿正提着顾晚乔的衣领子，脸上写满了不悦。

“你骂谁乌龟？”邵毓椿蹙着眉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妹妹。

“乌……乌龟是爱称，不是脏话！”顾晚乔手脚并用，一边冲着空气拳打脚踢，一边硬着头皮给自己找补。

“带错妹妹了，应该带邵毓缇的。”邵毓椿把顾晚乔放了下来，抬手揉了揉眉心，对舒旖说道。

一旁的顾晚乔听到哥哥这样说，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蹦了起来，伸手要去拍邵毓椿的脑袋:“你不想带缇缇姐姐出来玩，别拿我当借口呀，带我还是带缇缇姐姐出来，对你来说不冲突吧？”

邵毓椿一时语塞，不再搭理顾晚乔，只是低下头，伸手想去抓舒旖的手，随后在指尖触到她手背的瞬间触电般缩回。

“我们……去里面看看？”邵毓椿挠了挠头，佯装无事发生的样子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好啊，去里面看看。”舒旖微微一笑，随后拉起顾晚乔的小手，先一步朝里面走去。

“知春里”的街巷，极窄，青石板路被打磨得光滑如镜，照出岁月的影子。道路的尽头有一家百年老店，门匾上刻着“九九海苔饼”的字样——海苔饼，是巴州的特色小吃。

顾晚乔每次来到“知春里”，都会缠着邵毓椿，想要哥哥买一桶海苔饼给她尝尝，这次也不例外。小姑娘此时像是被谁钉在了原地，一只手死死抓着邵毓椿的手腕，另一只手眼巴巴地看着“九九海苔饼”的方向。

邵毓椿满脸无奈，他蹲下身子，认真地看着顾晚乔，一字一顿地说道:“‘九九’这边排队的人太多了，这儿又不是只有他一家海苔饼店铺，我们去别的店铺买，好不好？”

“不好，我只吃他们家海苔饼。”顾晚乔答得干脆，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那你自个儿去排队吧。”邵毓椿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皮，带着舒旖准备离开。

顾晚乔后知后觉地慌了神，她愣在原地，眉毛一撇，嘴巴一歪，从小声啜泣逐渐演变成嚎啕大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围观。

舒旖终究是于心不忍，犹豫再三后转身走向顾晚乔心心念念的那家海苔饼店，并在邵毓椿出声询问的时候，很随意地挥了挥手:“你先带小顾去别处逛逛，我负责排队买饼，一会我们在‘古茗’门口汇合。”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舒旖站在游龙般曲折蜿蜒的队伍末尾，一边耐着性子等候，一边和顾缇缇聊着微信。

“小顾可真没眼力见，我哥现在肯定气得不打一处来，好好一场约会给这熊孩子搅黄了。”缇缇连着发了三四条语音，每一条都带着笑意。

舒旖听着缇缇的语音，一时间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想法，她点开输入框，斟酌着给缇缇发去一段话:“你说，你哥喜欢我什么呢？明明……我缺席了他的青春。”

等待缇缇回复的间隙，舒旖买到了顾晚乔心心念念的海苔饼，她付了钱，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径直来到“古茗”门口。

“古茗”门口同样是人山人海，舒旖找了一圈，没找到邵毓椿和顾晚乔的身影，她干脆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躲太阳，同时重新拿出手机，翻看缇缇的回复。

“那你呢，姐姐。你喜欢我哥什么？这些年你在异乡漂泊，和我哥并无联系。我哥同样在你的青春里缺席，请问你喜欢他什么？”

缇缇的回复像一把钥匙，轻轻转动，打开了舒旖心中那扇尘封已久的门。

是啊，她喜欢邵毓椿什么呢？是喜欢孩提时代的那个爱打小报告的邵毓椿，还是喜欢长大后的那个不计回报地爱着缇缇的邵毓椿？是喜欢狼人杀对局中杀伐果断的邵毓椿，还是喜欢现实生活里同样有着七情六欲的邵毓椿？

舒旖想了很久很久，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她低下头，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和缇缇的聊天页面，那里已经有了来自缇缇的新回复。

“姐姐，喜欢并不需要理由。”

“心动本身就是最诚实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