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便来到了九月末。舒旖手头的工作也终于告一段落，等待着她的，是国庆七天的假期。

邵毓椿始终没有给舒旖发任何消息，舒旖明白他的不愿打扰，只是心里面还是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

手机里有来自缇缇的邀约，她想去云中市拜访朋友，而舒旖是她的首选旅伴。

“云中市是毓椿哥哥离开巴州之后生活过的地方，听哥哥说，那里有个飞马水城，特别有意思。好姐姐，你就陪我去看看嘛。”

缇缇的声音像桂花糕一样，又软又甜又糯，带着撒娇的味道。舒旖笑着摇了摇头，简单地回了一声“好”。

舒旖和缇缇终于登上了前往云中的动车，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太阳和往常一样爬上东边的山头，对着人间伸了个懒腰。

舒旖这会倚靠在缇缇肩膀上，目光无意识地飘向车窗外，巴州的景此刻正飞速后退，渐渐淡出她的视野。

“缇缇，你说，你哥现在在做什么？”舒旖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风掠过缇缇的耳根。

缇缇眨了眨眼睛，像是没料到舒旖会突然提到邵毓椿，支吾了一会才摇了摇头:“不知道，大概是忙工作吧。”

舒旖没有注意到从缇缇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她只是“哦”了一声，又把注意力放到手机上。

从巴州到云中距离适中，动车只用了四个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舒旖叫醒了正趴在自己肩膀上酣睡的缇缇，收拾好行李后和她一起下了车。

云中和巴州不同，更温婉、更精致，像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处处透着被时光精心雕琢的韵致。

缇缇领着舒旖，轻车熟路地进了一家名为“帆船”的酒店，她似乎和前台的人很是相熟，办理入住时还寒暄了几句。

“你来过这里？”舒旖小心地往缇缇身上靠了靠，嘴巴附在她的耳朵上，轻声问道。

“大学那会，我一个人来这儿找过我哥几次，每次都是住在这家酒店。”缇缇笑着对舒旖解释完毕，又转头对着前台介绍道，“这位是舒旖，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姐姐。”

前台小姐微笑着向舒旖点头致意，同时完成了入住登记的工作。

舒旖和缇缇在帆船酒店住了下来，舒旖的房间面朝一片人工湖，正值傍晚时分，湖面上映着黄昏的倒影。

舒旖此时就站在窗台边，抱着胳膊凝视着窗外陌生的景色。湖面上的晚霞渐渐褪去了原先的绯红，蒙上一层淡淡的紫灰色。

缇缇不知是什么时候推门进来的，一声不响地站到舒旖身侧。舒旖本能地朝缇缇的方向挪了挪，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胳膊。

“嗯？”缇缇终于有了反应，缓缓转过头。

“我似乎……错过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舒旖说话的语速很慢，像被秋风纠缠的落叶，在半空中几番起落，每一个字都经过推敲和斟酌，“我都不知道你来过这里，我以为你是第一次来。”

“不是的，在哥哥回到巴州以前，我来这边找过他三次。”缇缇摇了摇头，轻声解释，“第一次是陪他过年，第二次是陪他过五一，第三次是陪他过中秋。”

舒旖看着缇缇掰着手指头认真数数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怎么什么节日都要你陪他一起过，他是没有女朋友吗？”

这原本是个玩笑话，缇缇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认真回答道:“我哥至今没谈过恋爱，他一直在等你回来，除了你，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走进过他的心里。”

缇缇的话像一粒小石子，落在舒旖的心坎上，发出一阵回音。舒旖抿了抿嘴巴，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缇缇，你刚刚说什么？”

缇缇眨了眨眼睛，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随后迅速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差不多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姐姐，这附近有一家海底捞火锅店非常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舒旖注意到了缇缇神色中的不自然。她摇了摇头，没有追问，只是默默跟在缇缇身后走出了酒店的大门。

夜色如墨，远处的街灯陆续亮起来，为城市镶上一道金边。缇缇所说的火锅店离帆船酒店不远，过了马路便能看见标有“万民火锅店”字样的招牌。

“就是这里。”缇缇抬手指了指红底白字的招牌，对着舒旖笑道，“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原神玩家，所以店名直接照搬了游戏里的‘万民堂’。”

舒旖的心思却不在这里，她的思绪还停留在缇缇刚才的那段话上，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缇缇察觉到了舒旖的心不在焉，她叹了口气，主动坐到舒旖身边，伸手揽过舒旖的肩膀:“姐姐，有些话，其实还是让毓椿哥哥亲口说给你听比较好。”

舒旖的目光在火锅店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迷离，她无意识地搅动着面前的蘸料，瓷勺与碗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知道的，缇缇。”舒旖下意识往缇缇身上靠了靠，随后开口道，“只是，你的每一次欲言又止，都会让我有一些难受，我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

缇缇想了想，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舒旖，小心地问了一句:“所以，姐姐现在的不开心，是源自我，和毓椿哥哥没有关系，对吗？”

舒旖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随后紧张地看着缇缇，不自觉放缓了呼吸。

“对不起，姐姐。”缇缇将舒旖抱在怀里，亲昵地用脸蛋蹭了蹭她的脸颊，“我和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吃完火锅，缇缇带着舒旖，紧赶慢赶来到飞马水城，准备参观一场烟火秀。他们来的不算晚，但水城广场上早已人头攒动。

夜色中的飞马水城，被灯光点缀得如同琉璃仙境。第一束烟火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升起，又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绽放，变幻出不同的形状。

舒旖此时沉浸在绚丽的烟火表演中，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手捧玫瑰、身骑白马，缓缓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舒旖仰头望着夜空，默默在心中记下烟火呈现的每一个图案，又在最后一束烟火熄灭之后，转过身准备说给缇缇听。

只是身边哪里还有缇缇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匹安静的白马，和骑在马背上，手捧玫瑰花束的邵毓椿。

“有一句话在我心里藏了很久，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舒旖，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