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8

舒旖反复盯着邵毓椿发来的消息，先是从头读到尾，又从尾看到头，来回好几遍，唯恐自己误解了其中的意思。

毕竟那两个字过于沉重，她一时半会还不能够接受。

邵毓椿没再发消息过来，他们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舒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用力咽了一口唾沫。

酒店房间里开着热空调，可不知为何，舒旖只觉得一股寒意侵入骨髓，冻得她浑身打了个哆嗦。她后知后觉地放下手机，下意识抱住了胳膊。

什么鬼东西？喉癌？

舒旖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像被删除了所有脑细胞，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滴泪不受控制地从舒旖眼角滑落，她伸手抹了一把，摇晃着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出了门。

缇缇房间的门虚掩着，昏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倾泻在大理石地板上。

舒旖站在门口，试图控制内心深处的惊涛骇浪，却失败了。她不顾一切地破门而入，径直冲到缇缇跟前。

像是猜到舒旖会来，缇缇站起身，主动将舒旖抱在怀里，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感受到缇缇的体温，舒旖的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地滚落下来，打湿了缇缇刚换好的睡衣。

缇缇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舒旖的后背，她什么也没有说，像是等着舒旖先开口。

“为什么不告诉我？”舒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问道。

“怕你伤心难过，我也没告诉我哥。”缇缇的语气异常平静，像是在聊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话题。

“你哥现在知道了。”舒旖吸了吸鼻子，把头埋在缇缇的肩膀上说道。

“我知道。他刚打电话过来，骂了我一顿，非要我明天去医院找他。”缇缇摇了摇头，自嘲般笑了笑，“我告诉他了，我不在巴州，人在香林，正跟你在一块呢。”

舒旖听缇缇这么说，不由得愣了愣，她迟疑了一会，追着问了一句:“然后呢，你哥怎么说的？”

缇缇抬头望了望酒店的天花板，轻轻叹了一口气，最后说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姜晚栀吗？她其实是哥哥的大学同学，现在在香林市第一医院的耳鼻喉科工作。我哥让我明天去找她看看。”

“事情还有转机，对吗？”舒旖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

“我哥觉得是误诊。”缇缇却摇了摇头，嘴角噙了一抹苦涩的笑。

从缇缇的房间回来，舒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蔫头耷脑地瘫倒在床头。窗外孤零零地停泊着一艘月牙船，月光无声地洒在窗台上。

舒旖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连被子都忘记盖上。

第二天醒来，舒旖发现自己是睡在被窝里的，房间的门也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她猜到是缇缇做的这一切，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甜蜜中夹杂着一丝丝痛楚。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接着穿好衣服，朝洗手间走去。

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水声很快覆盖了所有的胡思乱想，舒旖捧了把冷水，轻轻敷在脸上。

躁动的心似乎被冷水安抚了片刻，舒旖双手扶着洗脸池，低声喘息。这时外头响起缇缇的惊呼声，一瞬间牵动舒旖所有神经，她抬起头，下意识喊了声“缇缇”。

“哥哥，你怎么……”缇缇的话还没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邵毓椿压抑着怒火的低沉嗓音:“跟我走。”

“去哪儿？”

缇缇的问题仿佛彻底点燃了他，邵毓椿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还想去哪儿？去医院。”

“可是姐姐还在酒店里。”

舒旖听到缇缇提及自己，连忙出声回应:“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刺鼻。舒旖赶到时，邵毓椿正背对着她站在走廊的尽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舒旖快步来到他的身边，目光下意识望向窗外，太阳才刚刚升起来，向人间洒下第一缕金黄。

“你为什么会来？”舒旖想了想，率先打破彼此间的静默，开口问道。

“我妹半夜的时候给我发了条消息。”邵毓椿烦躁地拧了拧眉心，答道，“她说让我放任她自生自灭……但我做不到。”

舒旖听邵毓椿这样说，不由得捏了捏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此时她没来由的感地一阵后怕，张了张嘴巴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瞒着你离开。”邵毓椿抬头看向窗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说我昨晚怎么就是睡不踏实呢，果然啊果然……”

舒旖的心跳因为邵毓椿这一句话漏了半拍，她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那扇挂着“耳鼻喉科”牌匾的木门，她知道缇缇就在里面。

“如果，复诊的结果还是喉癌，你能接受吗？”邵毓椿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在砂纸上磨过一般。

“我不接受！”情绪瞬间如同洪水决堤，舒旖几乎是吼出来的。随后又像是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慌忙捂住嘴巴。

姜晚栀恰好这时候开了门，从门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她的目光从邵毓椿脸上掠过，随后定格在舒旖身上。

“别担心，缇缇只是得了喉炎。”姜晚栀笑了笑，语气温和，“只是声带红肿，吃点药调理一阵子就好了。”

舒旖和邵毓椿听到这个答案，先后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此时舒旖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幸好邵毓椿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

“缇缇人呢？”邵毓椿看向姜晚栀，问道。

“在里面呢，说是怕你凶她，不敢出来。”姜晚栀捂着嘴巴偷乐，随后朝屋里头努了努嘴。

邵毓椿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抽回搭在舒旖肩头的手，大步走进诊室。一进门，就看见缇缇正慌张地四处寻找藏身之处。

舒旖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皱起眉头，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缇缇摁在墙上。

缇缇此时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脸上写满不悦的姐姐。舒旖却根本不吃缇缇这一套，她只是压着火气，一字一顿地对妹妹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顾缇缇，这是你第二次试图从我身边消失。再有下次的话，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