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铠甲分我一半

伊莎贝尔冲马尚昆眨了眨眼，眼神里充满了法国女人的狡黠智慧：

“明天，在首映礼前的媒体发布会上，我会亲自向他‘提问’。问问他，作为一个享有盛誉的影评人，是如何平衡‘学术研究的独立性’与‘私人赞助的倾向性’的。”

“我想，全欧洲的媒体，都会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说完，她也转身，迈着优雅的步伐，扬长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瘫软在地的皮埃尔·杜邦，和马尚昆三人。

“马……马先生……”杜邦连滚带爬地来到马尚昆脚下，抱着他的裤腿，涕泗横流，

“求求您，放过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李家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不！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马尚昆厌恶地皱了皱眉，抽回自己的腿。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条摇尾乞怜的狗，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做什么？”他笑了，那笑容冰冷刺骨，“很简单。”

他弯下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扔在杜邦面前。

“明天，在发布会上，当科波拉女士问完问题后，我会安排一位‘独立记者’，问你第二个问题。”

他的声音，轻得像魔鬼的低语，

“他会问你，‘杜邦先生，据我们所知，李氏基金会不仅赞助了您，还赞助了，本次电影节的多位评委和媒体人，试图集体对某部来自华夏的影片，进行舆论引导和恶意差评，请问是否属实？’”

他看着杜邦那双，因恐惧而急剧放大的瞳孔，缓缓说出了最后的指令。

“到时候，你就打开这支录音笔，把你和李家联系人所有的通话录音，公之于众。然后，告诉全世界——”

“你，皮埃尔·杜邦，要实名举报港岛李家，涉嫌操控威尼斯电影节，企图用资本，绑架艺术。”

……

当套房的门第三次关上，隔绝了，杜邦那撕心裂肺的哀嚎与求饶后，房间里终于恢复了，绝对的安静。

白露露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直接瘫倒在沙发上，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曾散去的兴奋与震撼。

“老板……我收回我之前的话。”她喃喃自语，

“你不是在烧棋盘，你他妈是把所有对手，都骗到棋盘上，然后告诉他们，这棋盘其实是个高压电网，开关……在你手里。”

而热古芭，却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马尚昆，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情绪复杂得，像一片翻涌着暗流的深海。

有崇拜，有震撼，有心疼，

但更多的是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巨大的陌生感。

她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

他不是神，也不是英雄。

他是一个行走在深渊边缘的，最冷静优雅的猎食者。

他用来保护她的那些羽翼，每一片羽毛的边缘，都淬着最锋利的刀锋，沾着敌人的血。

“过来。”马尚昆对着她，伸出了手。

热古芭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将自己冰凉的小手，放进了他温暖宽厚的掌心。

“在想什么？”他拉着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与她并肩看着窗外，圣马可广场上的人来人往。

“我……”热古芭咬着嘴唇，许久，才轻声说，“师兄，我刚才……有点怕。”

“怕我？”

“不是。”她摇了摇头，抬起眼，认真地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侧脸，

“我是怕……我自己。我发现，当您……当您那样对付那个杜邦的时候，我心里，竟然没有觉得您做错了。我甚至觉得……很解气。”

她有些无措地低下头：“我是不是很坏？我是不是……也被这个圈子污染了？”

马尚昆闻言，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转过身，用双手捧起她的小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丫头，你听着。”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郑重，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黑与白。善良，如果不能保护自己，那不叫善良，叫软弱。纯粹，如果不能抵御污染，那不叫纯粹，叫天真。”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怜惜与温柔。

“我之所以要用尽一切手段，去建立一个新的帝国，不是为了让你生活在，一个无菌的真空里。那样的你，只会是一朵脆弱的，一碰就碎的温室花朵。”

“我是要为你，打造一副……最坚硬的铠甲。让你拥有，可以直面这个世界所有肮脏与龌龊，却依旧能保持内心纯净的……底气和能力。”

他看着她那双渐渐亮起来的眼眸，笑了。

“所以，你不坏。你只是，开始长大了。”

“你开始明白，想要守护光明，首先，你必须拥有……掌控黑暗的力量。”

热古芭呆呆地看着他，感觉自己心中那片翻涌的“迷茫”暗流，被他这番话，彻底抚平了。

一道前所未有的坚定之光，从她的心底，升腾而起。

她忽然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不再是游乐园里蜻蜓点水的羞涩，也不是摩天轮上带着怜惜的安抚。

这个吻，带着一丝决绝，带着“我懂你”的承诺，带着一个女孩，彻底蜕变为一个女人的……郑重的宣言。

良久，唇分。她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微促，眼眸亮得像盛满了整个银河。

“师兄，”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成熟的妩媚，

“以后，你的铠甲……也分我一半，好不好？”

……

与此同时，威尼斯丽都岛，希尔顿酒店的顶层套房。

一个穿着手工定制西服，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正对着电话，用一口流利的粤语，恭敬地汇报着。

“是的，大少。机场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保证让他们灰头土脸。媒体发布会的记者，也已经打点完毕，皮埃尔·杜邦先生会亲自出手，问一个让他们无法回答的政治问题。”

“请您放心，明天之后，那个叫热古芭的女孩，和她背后的昆图系，将成为整个欧洲的笑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而傲慢的声音：“很好，阿胥。记住，我不要他们死，我要他们……跪着。”

“我要让那个姓马的知道，在真正的百年豪门面前，他那点从华尔街学来的小聪明，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