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枪尖抵住舱门缝，金属与木板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他背靠船舱内壁，呼吸平稳，耳朵捕捉着甲板上的动静。
风从破窗灌进来，吹乱了桌上的旧航海图。
芙宁娜站在他身侧，手指微微发紧。
她没看外面，只盯着林野的脸。
他的左肩还在渗血，布条颜色越来越深。
她忽然伸手，一把扯住他领带。
林野转头。
她没说话，只是用力把他拉近。两人距离瞬间缩短，鼻尖几乎相碰。
“如果这次……我死了呢？”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
林野没后退。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没有表演，没有掩饰，只有真实的动摇。
他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动作来得突然，却又像早该发生。
唇碰到唇的那一刻，两人体表同时泛起微光。
金色与蓝色交织，不耀眼，却稳定地亮着。
芙宁娜愣了一下，随即闭上眼，回吻他。她的手松开领带，转而扶住他后颈，力道加重，像是怕他逃开。
林野没逃。他一只手仍握着枪，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抚上她脸颊。
血从他嘴角流下，混进这个吻里，带着铁锈味。
桌上的航海图突然震动。一滴血正好落在纸面中央，迅速晕开。
紧接着，墨线开始移动，重组，形成一行发光的文字：
“以神之名，与你共生共死。”
光芒持续了几秒，然后沉入纸中，像被吸收了一样。航海图恢复原样，只是那句话的位置留下淡淡金痕。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两人缓缓分开，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错。林野抬手抹掉唇边血迹，嘴角扬起一点笑。
“这下想逃也逃不掉了。”他说。
芙宁娜看着他，眼神变了。之前的犹豫和恐惧全都消失。她站直身体，水元素在指尖重新凝聚，形成一把透明水刃。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审判。”她说。
林野收回枪，改为双手持握。中和力顺着武器蔓延，枪身泛起金光。他侧头看了她一眼。
“待会动手别留手。”他说，“我也不会护你。”
“谁要你护。”她冷笑，“我能站在这里，就不是为了躲你身后。”
外面的脚步声停在舱门前。
两人同时屏息。
下一秒，舱门被猛地撞开！木屑飞溅，一道黑影冲了进来，手中双刃直劈林野面门！
林野横枪格挡，金属撞击声炸响。冲击力让他后退半步，脚跟碾碎地上一块碎玻璃。
芙宁娜闪身侧移，水刃划出弧线，直取敌人腰腹。那人反应极快，翻身跃起，踩着墙壁借力弹开，落地时稳稳蹲在桌上。
是女性身形，穿着愚人众制式作战服，脸上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她没急着进攻，反而低头看向桌面——正好看到那张留有誓约痕迹的航海图。
她瞳孔一缩。
“原来如此。”她低声说，“真心共鸣已经完成了。”
林野挡在芙宁娜前面，枪尖指地。“你是谁派来的？”
女人没答，只是缓缓摘下面罩。一张陌生的脸，但眼神熟悉——那种冷到骨子里的漠然。
她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团紫黑色能量。
“阿蕾奇诺让我问一句。”她说，“你们真的以为，一个吻就能改变结局吗？”
话音未落，她挥手甩出能量团。林野立刻激发中和力，护盾成型。轰的一声，能量撞上屏障，火花四溅。
芙宁娜趁机出手，水刃化作三道流光袭向对方。女人翻滚躲避，其中一道擦过她手臂，划出伤口。血流出来，滴在航海图上。
新的血迹接触到旧誓约位置，整张图突然亮起。符文浮现，快速旋转，最后定格成一个图案——像是一把钥匙的形状。
女人盯着那图案，脸色终于变了。
“不可能……原始胎海的认主机制怎么会响应两个人的血？”
林野抓住机会，长枪突刺。她仓促格挡，却被中和力震退数步，撞上墙壁。
芙宁娜上前一步，水元素在脚下汇聚成环。“现在你知道了。我们不需要谁的认可。”
女人咬牙，左手迅速摸向腰间按钮。林野察觉不对，大喊：“别按！”
晚了。
她按下开关的瞬间，整个货轮剧烈晃动。远处传来爆炸声，甲板开始倾斜。
“信号已发送。”女人冷笑，“主力部队十分钟内到达。你们撑不了那么久。”
林野回头看了眼窗外。海面翻涌，乌云压顶，几艘黑船正从雾中驶出。
“十分钟？”他转头看向芙宁娜，“够了。”
芙宁娜点头。她抬起手，水刃在空中划出十字。水流迅速延展，在船舱顶部形成防护罩，防止结构崩塌。
林野走到桌前，一把抓起航海图塞进怀里。他盯着女人：“你说阿蕾奇诺派你来？她人呢？”
“你觉得呢？”女人嗤笑，“她在终点等你们。”
林野眯眼。他忽然上前一步，枪柄猛砸下去。女人本能抬手防御，但速度跟不上，被击中手腕，发出一声闷哼。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林野压低声音，“告诉她，我和芙宁娜会亲手去找她。不用她等。”
女人捂着手腕，没再说话。
芙宁娜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传话可以。但记住——下次来的，别再是替死鬼。”
女人冷笑一声，忽然咬破舌尖。身体瞬间抽搐，接着瘫倒在地。
林野皱眉。“自残型通讯装置？够狠。”
芙宁娜摇头。“不是自残。是远程断联机制。她还能活。”
林野没再多看地上的人，转身走向舱门。他停下，回头看她一眼。
“准备好了吗？”
芙宁娜握紧水刃，跟上他。“早就准备好了。”
他们走出船舱，迎面是狂风和咸腥空气。甲板倾斜超过三十度，行走困难。远处舰队越来越近，领头那艘旗舰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紫黑长发，单片镜反射冷光。
林野举起长枪，中和力全开。金纹从手臂蔓延至全身，发出嗡鸣。
芙宁娜站到他身边，水元素环绕周身。珍珠耳坠蓝光闪烁，与金纹交相辉映。
两人没有对视，也没有说话。但他们迈出的脚步完全同步。
第一艘敌船靠岸。跳板落下，数十名黑衣士兵冲出，手持武器直扑而来。
林野握紧枪柄，肌肉绷紧。
芙宁娜指尖凝聚水流，凝成三把飞刃悬浮背后。
冲锋号响起。
林野踏出第一步。
芙宁娜紧跟其后。
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像一把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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