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右脚碾过那根断刺，鞋底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他没停下，继续往前走。芙宁娜的手还握着他的胳膊，指尖有点凉，但力道很稳。
小路尽头就是港口。地面变得平整，石板缝里长出青苔。
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咸腥味和一丝说不清的腐朽气息。
林野脚步一顿。
芙宁娜也停了。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海湾被黑色舰队封锁，船身上印着愚人众的标志。
旗舰甲板高台上站着一个人，紫黑长发在风中扬起，左眼戴着单片镜，冷光一闪。
“是她。”芙宁娜低声说。
林野没说话，左手按住左肩伤口。血还在渗，布条已经湿透。
他能感觉到金纹在皮肤下微微跳动，像心跳一样。
仆人抬起右手，嘴角勾了一下。“多感人的画面。”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岸边，“两个伤员互相扶着，以为能走到终点？”
林野眯起眼。
“可惜。”仆人继续说，“这不是结局，是清算开始。”
话音未落，她右手猛然挥出。一团紫黑色能量凝聚成球，从高台飞射而出，直冲两人所在位置。
林野本能地横身挡在芙宁娜前面。左臂一紧，暗金纹路瞬间蔓延全身，形成半透明护盾。
轰！
能量球撞上护盾，发出沉闷爆响。护盾出现裂痕，黑气顺着裂缝钻进来。林野咬牙撑着，胸口起伏剧烈。
“让开！”芙宁娜一把将他推开。
她双掌拍地，地面水花炸起，化作螺旋屏障迎向黑球。水流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与中和力交织在一起，竟在空中融合成一道流动的光幕。
光幕呈七彩，像雨后初晴的虹桥。黑球撞上去，瞬间被吞噬，连爆炸声都没发出。
海面泛起涟漪，波光荡漾出一圈圈彩色痕迹。
林野喘着气看向身旁的芙宁娜。她指尖微颤，脸色有些发白，但嘴角微微扬起。
仆人站在高台上，眼神变了。她盯着那道消散的光幕，沉默两秒。
“居然融合了。”她语气第一次没了轻佻，“看来得重新评估你们的价值。”
林野抬手抹掉额角的汗，掌心还在发烫。他站直身体，看向高台：“你来就是为了扔个球？”
“测试。”仆人冷笑，“测试你们到底有多弱。”
她抬手，空中浮现一段影像——化妆间内，芙宁娜独自坐在镜子前，手里捏着剧本，手指用力到发白。下一秒，她猛地撕碎纸张，眼泪无声滑落。
林野瞳孔一缩。
“你以为她在为你变强？”仆人声音冷下来，“她只是在重复五百年的表演。只不过这次，观众换成了你。”
芙宁娜没动。
林野一步踏前，中和力在掌心旋转。“她的真心不需要你来定义。”
芙宁娜跟着上前，站到他身边。水元素在她脚下汇聚，凝成两把弧形水刃。
“而你。”她抬头，直视高台，“不配谈论神明的重量。”
海风卷起她的长发，珍珠耳坠闪了一下蓝光。
两人并肩而立，影子拉得很长。
仆人盯着他们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这场戏我还没看够。”她说，“等你们撑不住的时候，我会亲手摘下那颗‘异世锚点’。”
她转身走入舰桥。舰队缓缓后撤，引擎声低沉响起。黑色船只一艘接一艘调转方向，离开海湾。
海面恢复平静，只剩残余的深渊气息在空气中飘散。
林野松了口气，膝盖一软，差点跪倒。芙宁娜及时扶住他胳膊。
“还能走吗？”她问。
“能。”他说，“就是慢点。”
两人沿着码头往前走。远处停着一艘废弃货轮，锈迹斑斑，甲板倾斜。那是最近的落脚点。
踏上舷梯时，林野右腿一晃，差点踩空。芙宁娜抓紧他手臂，两人一步步爬上甲板。
货轮甲板上堆着破旧集装箱，角落有张铁皮桌，上面放着半瓶水和一张地图。风吹得铁皮哗啦响。
林野靠在集装箱边坐下，脱下外袍检查伤口。布条已经完全被血浸透，金纹贴在皮肤上，还在缓慢蠕动。
芙宁娜蹲下身，伸手碰了碰他肩膀边缘的皮肤。“疼吗？”
“习惯了。”他说。
她没再问，从裙摆撕下一条布料，替他重新包扎。动作很稳，手指不再发抖。
“刚才那个光幕。”她突然开口，“不是巧合，对吧？”
“不是。”林野点头，“你的水元素和我的中和力产生了共鸣。就像……钥匙和锁。”
“所以只要我们一起释放力量，就能挡住那种攻击？”
“前提是同步。”他说，“差一秒都可能崩。”
芙宁娜低头看着自己手掌。水元素在指尖流转，忽明忽暗。
“我可以练。”她说。
林野看着她侧脸。晨光打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不该为我做到这一步。”他说。
“我不是为了你。”她抬头，“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再躲在别人身后了。”
林野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但他掌心的温度慢慢传过去。
远处海面依旧平静。风渐渐小了。
忽然，林野眉头一皱。
“怎么了？”芙宁娜立刻警觉。
“金纹。”他低头看胸口，“它在发热。”
芙宁娜凑近一看，发现暗金纹路正微微发亮，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是不是还有残留的深渊能量？”她问。
林野摇头。“不是那种感觉。更像是……预警。”
他刚说完，甲板角落的铁皮桌突然震动了一下。桌上那半瓶水晃了晃，表面泛起细小波纹。
芙宁娜站起身，水元素在足下重新凝聚。
林野撑着集装箱站起来，左臂再次激发中和力。金纹迅速蔓延，覆盖伤口。
两人背靠背站立，面向四个方向。
风吹过空荡的甲板，带来远处海浪声。
十秒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二十秒，依然安静。
芙宁娜稍稍放松。
就在这时，林野猛地抬头看向天空。
高空中，一朵云层正在缓慢旋转，中心隐隐透出紫黑色光芒。
他一把抓住芙宁娜手腕。
“准备。”他说。
她立刻反应过来，双手抬起，水元素在头顶汇聚成盾。
林野掌心旋转起金色光流，中和力在体表形成薄层护甲。
两人屏息等待。
云层中的黑点越来越大。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整片海面。
紧接着，一个黑影从云中跃出，手持双刃直冲甲板——
林野抬手，长枪形态的元素中和器出现在掌中，横档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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