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靠在断裂的树干上，左手死死压住左肩。
血还在往外渗，混着芙宁娜的蓝血，在皮肤上留下黏腻的痕迹。他呼吸有点乱，但没出声。
芙宁娜跪在他旁边，手指悬在伤口上方，不敢碰又舍不得收回来。
她的脸很白，嘴唇发干，刚才那一口咬下去的力道太大，到现在右手还在抖。
“我的血……是不是在毁你？”她终于开口，声音像卡在喉咙里。
林野抬眼看了她一下，忽然扯开衣领。
暗金色的纹路从胸口蔓延开来，像活的一样往四肢走。
那些线条微微发亮，随着心跳一跳一跳。
以前也有过这种纹路，但从没这么深，也没覆盖这么广。
“不是毁。”他说，“是醒了。”
芙宁娜愣住。
她慢慢伸出手，指尖碰到那片温热的皮肤。刚一接触，眼前猛地一黑——
画面出现了。
风暴在天上转，水龙卷和金光缠在一起。他们站在风暴中心，背靠着背，手紧紧扣着。
她的长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的劲装边缘泛着元素波动。
远处城市崩塌，但他们没退。
幻象消失了。
芙宁娜喘了口气，眼睛睁得很大。
林野已经抓住了她的手，没让她缩回去。
“这不是你欠我的。”他说，“是我们一起活下来的证明。”
她低头看着他肩膀上的伤，血还在流，但金纹已经开始往伤口里钻，像是在缝合。她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那……”她声音很轻，“这道伤，就叫‘血色的羁绊’吧。”
林野笑了下，没说话。
他松开她的手，低头撕外袍的布条。动作有点僵，左肩一动就疼。
布条绕过肩膀时，血沾上去立刻变暗，又被金纹吸进去。
芙宁娜伸手接过布条，帮他绑紧。
“别动。”她说。
她打结的手很稳，不像刚才那样抖了。绑好后，她没马上松手，而是多看了一眼那道伤痕。
金纹已经和血肉贴合，像长在里面一样。
“你能感觉到吗？”她问，“我血进去的时候。”
“感觉到了。”林野点头，“像有人敲门，我说了声‘进’。”
芙宁娜皱眉：“什么门？”
“心门。”他直视她，“以前我不让任何人进。现在我知道，有些人不请自来也挺好。”
她没回话，但耳坠闪了一下蓝光。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林野试着站起来，腿有点软，撑着树干才站直。芙宁娜扶住他胳膊，力道不大，但很稳。
“你能走？”她问。
“能。”他说，“就是走慢点。”
他们开始往密林外走。脚下的土还松，之前坑塌的地方裂了一大片。
碎石堆旁躺着一根断刺，尖端焦黑，像是被高温烧过。
走了几步，林野突然停下。
“怎么了？”芙宁娜问。
“刚才那个幻象。”他说，“你看到了什么？”
“风暴。”她答，“我们在中间，没躲。”
“你也看见牵手了？”
“看见了。”
“那不是未来。”林野说，“是选择。如果我们不选这条路，它就不会发生。”
芙宁娜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选。”
林野转头看她。
“我选和你站在风暴里。”她说，“不演了，也不逃了。”
林野嘴角扬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过去。
她握住。
两人的影子被晨光照在地上，拉得很长。金纹在他手臂上若隐若现，她的耳坠时不时闪一下蓝光。每走一步，地面都留下一点湿痕，是他肩上的血滴下来的。
快到林边时，林野忽然弯腰捡起一块石头。
石头表面有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擦过。他翻过来一看，背面沾着一点紫黑色物质。
“胎海残渣。”他说，“他们用了这个做毒刺。”
芙宁娜凑近看：“但现在它失效了。”
“因为我的血改了它。”林野把石头攥进手心，“神血+锚点=净化。这招以后能用。”
“你会不会……撑不住？”她问。
“会疼。”他说，“但不会倒。只要你在旁边，我就倒不了。”
她没再问。
他们继续往前走。雾气越来越薄，前方隐约能看到港口的方向。树越来越少，地面也变得平整。
林野脚步一顿。
“怎么了？”芙宁娜抓紧他胳膊。
“没什么。”他说，“就是觉得……刚才那幻象里，风是从北边来的。”
“我也注意到了。”
“说明风暴会在北方成型。”
“那就去北方等它。”
林野看了她一眼，笑了。
他们走到林道尽头，停了一下。身后是碎裂的坑洞和散落的毒刺，前方是一条通往港口的小路。晨光洒在路上，照出两个人并排的影子。
林野把外袍重新披好，遮住胸口的纹路。
“走吗？”他问。
“走。”她说。
他们迈步向前。
走出十米远时，地上一根断刺残骸突然轻轻颤了一下，表面浮起一丝金光，随即消失。
林野右脚踩上去，鞋底碾过那根刺，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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