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名单：王冬

[不要带脑子，与现实无关]

[脑子存放地]

训练场的塑胶地面被午后的烈日烤出一股淡淡的焦味，混杂着汗水与尘土的气息，凝滞在滚烫的空气里。霍雨浩刚刚结束一组极限体能循环，作训服紧贴在背上，湿透的深蓝颜色几乎成了黑色。喉间弥漫着铁锈般的腥气，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灼热的肺叶。

终端机的嗡鸣就是这时响起来的，不合时宜地持续震颤，打破了他短暂的放空。

他喘着粗气，弯腰从跑道边捡起迷彩外套，摸出那个冰冷坚硬的方块。屏幕上是贝贝的名字，紧急呼叫的红色标识刺眼地闪烁。

心头莫名一跳。贝贝从不会在他训练时间这样连环呼叫。

指尖划过接通键，声音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沙哑：“师兄，怎么……”

话头戛然而止。

通讯那头，贝贝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狠狠打磨过，又沉又涩，每一个字都透着一种近乎窒息的艰难。“雨浩……你……在哪？”背景音是杂乱急促的脚步和模糊的电子音，绝非平日警校或基地的环境。

霍雨浩站直了身体，眉峰无意识地蹙起：“训练场。出什么事了？”

那边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只有压抑不住的、粗重的吸气声，断断续续。一种冰冷的，不祥的预感悄无声息地顺着脊椎爬上来，攥住了他的心脏。

“说话！”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引得不远处几个同样在加练的队员投来诧异的目光。

“……‘黎明’行动……”贝贝终于再次开口，声音破碎得几乎拼凑不全，“代号‘光明’的特种突击小队……遭遇……敌方预设的超当量爆炸……”

“光明”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霍雨浩的耳膜上。那是王冬所在队伍的代号。

训练场的喧嚣——铅球砸地的闷响，粗野的呼喝，器材碰撞的锐音——在这一瞬间潮水般褪去。世界寂静得可怕，只剩下他自己骤然擂鼓般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腔，震得他四肢百骸都在发麻。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陌生，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然后呢？”

“……现场……现场找到的识别牌……确认……确认牺牲名单……”贝贝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后面那几个字，几乎是碾碎了，混着血和泪吐出来，“……王冬……在里面……”

“牺牲名单”。

“王冬”

四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裹挟着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楔入他的头颅。

眼前的一切景象开始扭曲、晃动、褪色。炽亮的阳光变成惨白的一片，塑胶跑道猩红的色泽流淌开来。他晃了一下，伸手想扶住什么，却捞了个空。

指尖触到冰冷的终端机外壳。

下一秒，骨骼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清晰无比地炸响在自己掌心。

那坚硬的合金外壳，竟被他生生捏得变形、碎裂，尖锐的棱角刺破掌心的皮肤，温热的血瞬间涌出，沿着指缝滴滴答答砸在滚烫的地面上，洇开一个个深色的小坑。

可他感觉不到痛。

一点都感觉不到。

只有冷，一种从心脏最深处、从骨髓缝隙里疯狂滋长出来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冻僵了血液，冻住了思维。

通讯早已中断，忙音嘟嘟作响。

他就那么站着，攥着那堆染血的金属碎片，一动不动。血珠连成线，滴落不止。

有人惊呼着跑过来，试图掰开他的手，声音隔着一层厚厚的水膜，模糊不清。他猛地挥开，动作大得几乎将自己带倒。视野里只剩下地面那摊越来越大的暗红，和掌心那些深深扎着的、闪着冷光的碎片。

像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