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集装箱顶的铁皮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我蹲在边缘位置，雨水顺着帽檐往脖子里灌。夜视仪里的画面泛着诡异的绿光，能看清三个红点正在码头外围缓慢移动。

"凛薇，"胡枫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三号路线清障完成，但..."

"但什么？"我把望远镜对准东南方向，那里有座生锈的吊塔，像头垂死的巨兽。

"但老天爷也跟咱们过不去。"他顿了顿，"气象台说今晚有雷暴，能见度不会超过五十米。"

我捏紧了拳头。这种天气连狗都不会出门，所以他们想不到我们会选今晚。雨幕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是熙旺的手电暗号。二十三个集装箱组成的迷宫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

仔仔缩在角落数呼吸的声音越来越重。那孩子从小就怕雷声，现在雨还没停，他指甲已经掐进掌心深可见骨。我摸到裤袋里的镇静剂，犹豫片刻又收了回去。

"熙蒙，监听站情况？"

"风平浪静。"耳机里传来他敲键盘的声音，"就是有点太安静了..."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炸开。仔仔撞翻了工具箱，扳手零件滚了一地。我翻身跳下集装箱，同时听到熙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霰弹枪的金属部件在黑暗中发出细微摩擦声。

"嘘！"我竖起手指抵在唇边。熙旺已经挡在我身前，枪口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雨水浸透了他的战术背心，后背的弹药袋轮廓清晰可见。

监听站的警报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尖锐刺耳，像把刀划破雨幕。

"见鬼！"熙蒙的耳机爆出电流杂音，"这是警方加密频段！他们怎么会..."

探照灯的光柱从东南方扫来，在集装箱表面投下晃动的光斑。仔仔突然尖叫："我们被出卖了对不对？你们都是骗子！"

熙旺一把抓住他衣领，力道大得让仔仔后脑勺撞上铁皮墙。"现在发疯等于自杀。"他的声音比霰弹枪更冷。

我掰开仔仔攥紧的拳头，掌心有四道血痕。这孩子从小就把自己逼到极限，每次任务后都要用小刀划自己才能平静。我摸到他口袋边缘的纸条，上面的陌生号码让我心里一沉。

"看着我的眼睛。"我把镇静剂给他灌下去，"记住，活着才能找到真相。"

熙旺的视线扫过我们，最后停留在我脸上。那眼神我看不懂，像是要把什么藏起来。他转身离开时，战术靴踩碎了满地水洼里的月亮倒影。

"凛薇，"胡枫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车载电台的杂音盖住他的脚步声，"你闻起来像要下雨。"

我推开他检查轮胎的手。他身上有股檀木香，混着雨水的腥气，让人想起暴雨来临前闷热的森林。

"信号源来自..."熙蒙突然压低声音，屏幕上的红字闪烁着跳出血色警告，"该死！是总部备用频道！"

我冲向调度台时，熙旺递来张浸水的地图。他手套上的泥渍印在坐标点上，那是我们约定的接应点。"老地方见。"

"活着出来，我等你接应。"

引擎轰鸣盖过雨声的瞬间，探照灯撕裂了整个黑夜。子弹擦过车顶的金属刮擦声和仔仔的抽气声同时响起，他死死攥住我衣角，指甲几乎戳进我腰肉里。

熙旺跃上车斗时朝我投来最后一眼。那个眼神我永远记得，就像当年他把我从训练室拖出来时那样，带着某种说不出的东西。

后视镜里，熙蒙引爆的干扰弹在雨夜炸开紫色火花。胡枫猛打方向盘，车轮碾过水洼溅起的泥浆里，有抹不掉的红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