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走廊的尽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应急灯,灯光在金属墙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我的靴底碾碎地上的冰渣,仔仔的血正慢慢渗透作战服。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这让我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在仓库角落发抖的样子。
那时傅叔说:"照顾好弟弟,这是你的责任。"
现在他的血正在渗透我的作战服,把防弹纤维染成暗红色。
"小辛!"我对着通讯器吼,"你还在数据销毁区吗?"
"在。"他的声音透着疲惫,"刚把最后一组服务器炸掉。"
"我要抑制剂。"
"知道。"他停顿了一下,"但你得先听我说句话。"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仔仔逐渐发青的嘴唇。
"你要是变怪物,记得先把我踹飞。"他扔下一个金属筒,从通风管道上方的格栅探出脑袋,"不然我会后悔没早点宰了你。"
我接住药剂,看到标签上的生产日期是昨天。这说明熙蒙早有准备。
"那你记得给仔仔换三次药。"我把金属筒塞进背包,抬手拍了拍通风管,"滚吧,别让我后悔信你。"
小辛冷笑一声消失了,他的机械义肢在铁皮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抱起仔仔继续往上爬,每一步都踩在钢架焊点上。他的手臂垂下来,指尖在我胸口画出血痕。这些痕迹让我想起凛薇的指甲,她在审讯室里划过我脸颊时也是这样的温度。
"阿威!"耳机里突然传来熙蒙的警告,"他们封锁了B2-C7区域,你必须绕道!"
我停下脚步,仔仔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我的手指插进他腋下,把他往上托了托。
"我走垂直逃生梯。"我说。
"不行!"熙蒙急了,"那条路线有三个重力陷阱,你现在注射药物成功率只有37%。"
我笑了。
这个数字让我想起训练时傅叔的话:"控制不住情绪,就让它成为武器。"我记得那天他把针管抵在我太阳穴上,说我永远学不会冷静。
但现在我必须学会,否则怀里的男孩会死。
逃生梯尽头的铁门被撞开时,我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但这味道很快变成了铁锈味,就像从仔仔喉咙里涌出来的那种。
"林昭!"
阿威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的扩音器震得整个通道都在晃动。
"放下药物,给你二十秒考虑时间。"
我没有回答,只是把仔仔放在地上。他的脸贴着水泥地面,睫毛在灰尘上扫出扇形的痕迹。
"你要是死了,"我蹲下来,手指抚过他冰凉的脸颊,"我就真的变成怪物了。"
我把玻璃安瓿瓶捏碎,看着血和药物混合在一起,滴在他的伤口上。他的身体猛地抽搐,然后静止下来。
"熙蒙,"我对着通讯器说,"给我联系胡枫。"
"你要去找他?"熙蒙的声音突然变得警惕,"你知道他现在站在哪边。"
"我知道。"我站起身,把仔仔背起来,"但他手里有我想知道的东西。"
穿过最后一条走廊时,我看到了镜面墙。自己的倒影在上面摇晃,像个随时会碎裂的幻象。
"姐姐。"
黑衣凛薇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游戏刚开始哦。"
我转头,镜子里什么都没有。但我知道她就在某个地方看着,就像父亲当年那样。
数据销毁区弥漫着烧焦的气味,我在这里见到了胡枫。他靠在墙边,战术手套挂着捕风团的旧徽章。
"你记不记得第一次任务,"他开口,"我教你跳探戈?"
"你踩了我七次。"我把仔仔放下来,让他靠着墙。
"因为你在杀人前会不自觉踮脚尖。"胡枫向前走了一步,"傅叔教你的控制呢?就这?"
他突然扇了我一耳光,力道大得让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程序覆盖开始了,"他说,"你现在需要的是清醒,不是怜悯。"
我的左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鲜血渗出来。右眼的视觉模块开始闪烁,代码像雨幕一样落下来。
"帮我个忙。"我对胡枫说,"如果我失控..."
"闭嘴。"他打断我,"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爱说丧气话。"
我摸到怀表,表面的震动更剧烈了。刚才在主控室听到父亲的声音后,它就开始这样。现在它仿佛要爆炸开来。
"熙蒙!"我对着通讯器喊,"带仔仔走。"
"你确定要一个人回去?"
我把怀表交给他:"如果听到父亲的声音...关掉它。"
注射的过程比想象中简单。针头刺入颈动脉时,我看到了记忆碎片:穿白大褂的女人哼着摇篮曲,手术台泛着冷光。药物蔓延的瞬间,我的左手开始机械化抽搐,右眼视觉模块强制重启。
我能感觉到程序在吞噬我的意识,就像父亲当年说的:"你们不是他们造的工具。"
我在镜面墙上看到了黑衣凛薇的倒影,她朝我挥手,嘴角挂着熟悉的笑容。
"姐姐,"她说,"欢迎回家。"
怀表突然震动,第二段音频开始播放。一个陌生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欢迎回家,0724号实验体。"
我握紧匕首,转身走向黑暗深处。
\[未完待续\]我背着仔仔穿过最后一道气密门,靴底碾碎满地玻璃渣。通风管道里传来熙蒙急促的脚步声,但他还差十七秒才会到达B区。
"姐姐,你觉得这样抱着他就能赎罪吗?"
黑衣凛薇的声音从我的耳蜗植入器里渗出来。她的呼吸拂过后颈,就像小时候我们挤在衣柜里玩捉迷藏时那样。我攥紧仔仔的作战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旧实验室的冷气让汗珠在睫毛上结霜。实验台边沿残留着褐色的液体痕迹,那是二十年前父亲最后一次离开时打翻的咖啡。我的视觉模块突然闪烁,代码雨幕中浮现出一个倒计时:00:04:37。
"你记不记得那个雨夜?"凛薇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你缩在培养舱角落,而我在审讯室被注射第十二种血清。"
我的左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想起傅叔的话:"控制不住情绪,就让它成为武器。"但现在这把武器正指向我的太阳穴。
"你不过是他的新玩具。"凛薇的冷笑混着警报声,"当年他说我是最完美的作品,直到找到你。"
视觉模块突然弹出警告:氧气浓度降至15%。我扯开仔仔的领口,发现他锁骨下方有个淡青色刺青——是军情局内部编号。这个发现让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仔仔的血型是AB型。"黑衣凛薇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而你是O型,姐姐。这难道不奇怪吗?傅叔明明说我们基因完全相同。"
我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地抽搐,战术靴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仔仔滚落在地,后脑勺撞上实验台发出闷响。他的眼皮颤动,嘴角溢出暗红色泡沫。
终端机突然启动,幽蓝光芒照亮镜面上的编号0724。某个机械女声开始倒数:"记忆同步将在三十秒后启动。"
"你知道为什么父亲会选择今天吗?"凛薇的声音里混入了哭腔,"二十五年前的今天,他亲手把你放进培养舱。"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响起摇篮曲的旋律。那是母亲的声音,但比记忆中更加冰冷。终端机屏幕开始闪烁,一组组数据如瀑布般倾泻。
"欢迎回家,0724号实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