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正顺着虎符的凹槽蜿蜒而下,顾沅指尖还残留着姬晟伤口的温热。朱雀门前的御沟水被车轮碾得飞溅,深宫里那声惨叫余音未散,新的骚动已如潮水般涌来。)
姬晟(握住她染血的手腕):凤冠?(低笑间扯动伤口)不如先给林相送份大礼——(突然掀开车帘指向宫门)看。
(只见宫墙之上,林瑟瑟竟穿着破旧的《霓裳羽衣曲》舞衣,发疯般踩着雉堞起舞。她手中攥着半幅血书,每旋转一次便撕下碎片抛向人群。)
顾沅(瞳孔骤缩):她倒是会选戏台……(倏地夺过车夫马鞭凌空抽响)可惜这出戏该换主角了!
(鞭梢卷起漫天飘落的血书碎屑,顾沅玄色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她踩着马车辕木跃上宫门石兽,对着下方乌泱泱的禁军扬起虎符——)
顾沅:巡防营听令!(声音裂帛般穿透喧嚣)林氏女私传军报通敌叛国——现证据确凿!
(话音刚落,姬晟袖中突然射出三枚银铃。铃铛在城楼飞檐间碰撞出诡谲音律,竟引得林瑟瑟如提线木偶般僵住动作,怀中滚出一枚鎏金虎符——与顾沅手中那枚恰好成对!)
林瑟瑟(尖叫):不!那是谢无咎给我的定情……
(话未说完,姬晟已拂袖震碎她脚下瓦砾。在无数惊呼声中,顾沅飞身接住那枚下坠的虎符,任林瑟瑟惨叫着跌进御沟污泥。)
顾沅(将一对虎符重重相击):现在懂了?(俯视在泥泞中挣扎的身影)你偷来的兵权,(举起虎符对着月光)和你偷来的夫君——(突然碾碎鎏金符身)从来都是假的。
(金粉簌簌落进御沟,映着林瑟瑟癫狂捞取虚影的模样。姬晟悄然出现在顾沅身后,往她掌心放了一卷杏黄诏书。)
姬晟:陛下刚准了林相乞骸骨。(指尖掠过诏书上未干的血迹)猜猜是谁的血?
(顾沅展开诏书,看见“通敌”二字旁沾着点点暗红。她忽然将诏书掷向御沟,正落在林瑟瑟拼命挥舞的指尖前——)
顾沅:捡啊。(轻笑)就像当年捡我剩下的姻缘那样,捡你们林家最后的体面。
(宫门轰然洞开,禁军铁蹄踏碎满地金粉。在诏书被污泥吞没的刹那,顾沅倚着石兽垂下眼帘,将某样冰凉的物事按进心口——那是半块染血的桔梗粉糕,用谢无咎当年送她的定情帕子裹着,已藏了整整十年。)
(血珠顺着虎符的凹槽滴落在车板,与方才箭矢带来的甜腥气混作一团。顾沅指尖还残留着姬晟掌心的温度,那温度与她袖中断裂的曼陀罗花瓣一般,带着灼人的冷。)
顾沅(目光掠过朱雀门方向骤起的火光):林相的救火队来得真快。(将染血的虎符在掌心转了个圈)可惜……(突然掀开车帘,对隐在暗处的黑影低语)告诉大理寺少卿,林家祖宅的密道里,藏着比通敌信更有趣的东西。
(姬晟擦净手上血渍,从暗格里抽出一卷泛黄羊皮。展开竟是北凛与大靖边境的矿脉图,其中一条朱砂标记的矿道,直指林相老家祖坟。)
姬晟:三年前,林家人在这里(指尖点中矿脉交汇处)熔炼了一批前朝官银。(抬眼看她)你猜,若是陛下知道他的宰相不仅通敌,还掘了李唐皇室的龙脉……
(顾沅忽然低笑,取下发间银簪刺向羊皮——正中对穿矿脉中心!)
顾沅:何必劳动陛下?(簪头挑破图纸,露出背面的北凛狼头徽)就让林相“意外”发现,他苦心私铸的银锭底下……(将簪子掷还姬晟)全都刻着殿下的徽记。
(宫墙内突然传来钟鼓齐鸣!九声丧钟震得满地血珠都在颤动。两人同时望向皇城——)
姬晟(瞳孔骤缩):老皇帝驾崩了。(突然攥住她手腕)你做的?
顾沅(任他扣着脉门,唇角勾起曼陀罗般的笑):我不过是在他今早的参汤里……(轻声)加了一味殿下送的北凛苦艾。
(远处传来铁甲卫队奔袭的轰鸣,火光映亮她半边容颜。她忽然抽回手,将虎符重重按进姬晟伤口。)
顾沅:现在,轮到你选择了。(染血的指尖划过他喉结)是趁乱拿下九门提督,还是……(突然掀开车帘,指向诏狱方向)先去看场好戏?
(诏狱天井处,林瑟瑟正被狱卒拖上高台。她发间竟真戴着一顶粗铁打造的凤冠,铁刺扎进鬓角,鲜血顺着金丝往下淌。)
顾沅(倚着车窗柔声唤):林妹妹。(举起血曼陀罗对着火光)你看,姐姐来给你加冕了。
(铁铸凤冠在火光中折射出冰冷的光,映出林瑟瑟骤然扭曲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