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血月悬于奉天殿鸱吻之上，将顾沅玄色朝服浸染得愈发深沉。她稳步踏过玉阶前尚未干涸的血迹，那方虎符在她掌心沉默地散发着铁腥气。新帝扶剑而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冕旒之下，目光惊疑不定。）

新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顾卿…欲如何清此乱局？

（顾沅未直接应答，目光却越过巍峨殿宇，投向诏狱方向。那里，林瑟瑟癫狂的吟唱与铁索摩擦声交织，刺破夜空。）

顾沅（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第一笔，需物证。（她抬手，指向宫门外）请陛下传旨，将林相府中地窖暗格内，那三百六十五个贴着“雪魄”封条的陶瓮，悉数抬至殿前。

（当禁军将沉甸甸的陶瓮在御道上一字排开时，姬晟挥剑挑破封泥，瓮中倾泻而出的，并非珍贵药材，而是早已霉变的桔梗残渣，混杂着泥土与腐草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顾沅（俯身拈起一撮渣滓，任由其从指缝洒落）：这就是林氏女赖以续命，并以此为由，逼我代嫁的‘雪魄’？（她转向面如死灰的林相，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林相，以朽木烂草欺君罔上，构陷忠良之后，该当何罪？

（不等林相辩驳，诏狱高台上，林瑟瑟目睹此景，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叫。）

林瑟瑟（声音扭曲，指向新帝）：他知道！他全都知道！当年先帝秋狩后的那场大病……那碗经我父亲之手献上的参汤……是他……

（话音未落，新帝脸色骤变，厉声喝止：“疯妇胡言！给朕拿下！”）

顾沅（却上前一步，挡在欲冲上的侍卫之前）：陛下何必心急。（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账册）第二笔，是人证。此乃林相门下管事秘录，其上清晰记载，为助陛下早日正位，林家通过北境私商，向……（她目光扫过几位宗室亲王）多位藩王输送金银，密谋构陷废太子。

（殿内一片哗然。几位被点名的亲王纷纷色变，怒斥“污蔑”。）

顾沅（不理会骚动，走向被侍卫押住的谢无咎）：第三笔，是私怨。（她凝视着他浑浊的双眼）谢无咎，你总说迫不得已。如今可知，你的‘不得已’，不过是他人精心设计的棋局？你用我的命，换来的不仅是林瑟瑟的‘康复’，更是林家助你平步青云的承诺！

（谢无咎浑身剧震，看着满地的桔梗残渣，又看向状若疯癫的林瑟瑟，最后目光落在面色铁青的新帝身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中信仰彻底崩塌。）

顾沅（转身，面向新帝与满朝文武，声音斩钉截铁）：证据确凿，林相父女欺君、构陷、结党营私、谋害宗亲！谢无咎昏聩失察，为虎作伥！请陛下——（她深吸一口气，字字千钧）下旨，明正典刑！

（新帝在龙椅前踉跄一步，看着阶下群情汹涌的百官，又看看顾沅手中那卷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账册，以及姬晟身后那些沉默却带来无形压力的北凛护卫，终于颓然挥手。）

新帝（声音沙哑）：……准奏。林相及其女林氏，罪证确凿，即刻押赴刑场，枭首示众！谢无咎……削爵罢职，永锢天牢！

（禁军上前，拖走嘶吼咒骂的林相和已然疯癫痴笑的林瑟瑟。谢无咎如同被抽去魂魄，瘫软在地，任由拖拽。）

（顾沅静静看着仇敌下场，脸上无喜无悲。她弯腰，拾起地上那方沾染了尘土的虎符，轻轻放在玉阶之上。）

顾沅（对姬晟，亦是自语）：尘埃落定了。

（姬晟走近，目光掠过她平静的侧脸。）

姬晟：痛快了？

顾沅（望着刑场方向升起的浓烟，微微摇头）：只是……该做的事做完了而已。

（她转身，一步步走下染血的玉阶，玄色衣袂在夜风中拂动，如同告别一个漫长的噩梦。天际，启明星正悄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