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课业很繁忙,这几日我都再没有去白一一那里,时间好像会在人感知到痛苦时变的很慢,我的生活好像出来姜韵和哥哥再没有一丝冲破枯燥孤独的墙,我时常觉得,我是一个人在这里,坡子街的春天泛着淡淡冷意。
周六,一大早,我又莫名其妙走到了那栋楼,它就像一个秘密一样,无时无刻吸引着人往那里探究。
白一一依旧坐在那里,坡子街的早春那样冷,他穿那么少应该很冷吧,不然为什么他的指尖泛着淡淡的冷意,冰冰凉凉的,脸也冰冰的,等等我怎么又想起了这个画面,我的脸忽然发烫起来,我赶紧摇了摇脑袋,轻咳一声,慢慢走向白一一。
“白一一,你早就看到我来了吧,为什么不到门口迎接我?”他并没有回话,也没有转过头来看我,只是依旧定定的看着外面,像是在看一部默剧电影,是一场无声的戏。我有些生气,将他的头扭过来,“听到别人讲话但不回是很没礼貌的哦!”
他轻轻“嗯”了一声,依旧很冷淡。我撇了撇嘴,想起姜姜要我给他拍照的事情,将手机举起对准他,我却愣住了,手机里,既没有白一一,又没有这里的郁郁葱葱,而是透过这一切,拍下的只有一面隔壁的墙,黑黑沉沉的,还留有雨落下的痕迹,似乎有一股潮湿的味道,正在发酵着,变成一股淡淡的霉味。
我放下手机,忽然想,这一切真的不是一场梦吗?白一一真的存在吗?可这些都无从而知,我忽然有些害怕,即使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些情感从何而来,只是胸口闷闷的。
我慢慢坐到白一一身边,看到坡子街又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白一一,你有生日吗?”他摇了摇头,“那就每年的二月二十七日吧,我们相遇那一天。”我朝他笑了笑,他终于转过头来看我,我读不懂他眼中的情绪,他总是这样淡淡的,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的样子,直到他的嘴角也学我一样弯出一个幅度,他点了点头,白色的发微微晃动。
我才注意到他的头发很长,几乎要拖到地上。我思考了一番,我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白一一是否会是个女生?毕竟他长得那样好看。虽然我喜欢男孩子,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自动脑补了,但如果他是女孩子,我也会喜欢。
“白一一,你是男的女的?”我忽然反应过来这样问似乎不太礼貌,“不对不对,公的母的”,我无奈的笑了笑,我似乎也找不出什么好表达方式。他这次却回答的很快,几乎没有思考,“男生”,我开心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嗯”,我好像总是无厘头的觉得快乐。
我看着他,忽然往楼梯口跑,“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楼下正巧有一家便利店,我买了一把剪子拿一个小口袋,又跑了回去。
“白一一我给你剪头吧!我技术很好的,哥哥的头发每次都是我剪。”我微微喘着气,脸上不自觉浮出一点点笑意,慢慢走到他身边,尽管他依旧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我似乎也感到很幸福,好奇怪,白一一的一切似乎都与我有关,就像是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洋娃娃,我很喜欢。
我用剪刀慢慢剪去他的长发,将他们装进一个小袋子里,他的头发好白,像白色的闪着光的流苏灯,很好看。过了不久,他就有了一头漂亮的短发,我想了想用手随意抓了抓,工整的发变得凌乱起来,像是书里走出的破碎感美少年,我很满意这件优秀的作品,刚想拿出手机拍一张,想起了什么,又只能默默放下。
滴滴滴,今天中午约了哥哥一起吃饭,手上的手表开始响了起来,我不舍地站起身朝他说明,他看着我,没有波澜的眼就那样微微抬着,似乎有些落寞,我忽然想,如果可以就这样陪着他该多好。滴滴声没有停,打破了我的梦,我苦笑着说了一声,明天见,不舍地走向楼梯口,远离了他的温度,他忽然叫住我,“晓余……春水……谢谢你。”淡淡的嗓音落在郁郁葱葱的紫阳花中,带来一股香味,我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不客气”转身奔赴一场细细密密的雨。
没跑多久,就看见哥已经撑着一把黄色的伞站在雨中,我赶紧跑过去,“哥,好久不见”眼中的笑意未减,他看着我,露出一个宠溺的笑,“晓晓,怎么这么开心,我最近总是看你来这,这边有什么特别的吗?”,我笑着摇了摇头挽着他的手,“没有,好啦哥,我好饿啊,快去吃饭吧。”
到了晚上,我偷偷溜进哥哥的房间,从他衣柜里偷偷拿了一件天蓝色羽绒服,正准出他的房间,就撞到一个胸膛之中,“晓晓你拿我衣服做什么?”我赶紧站直身体,将衣服藏到我的身后心虚地说,“咳咳,看你衣服有点脏,我帮你洗一下。”他狐疑地看着我,“可这件衣服我才洗过,快说你到底要干嘛?”我故作伤心起来,”余溯湶,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妹妹说话,在你心中你妹妹就不是什么好人吗?”然后难过地跑回自己房间,关上房门,深吸了一口气,好险差点死翘翘了。
我看着手中的衣服,开心地笑起来,将脸埋进衣服中,跑到床上,开心地蹬了蹬脚。那一夜,心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怦怦跳,好像明天会有好事发生一样。
第二天一早,我没有吃早饭,就捧着衣服冲出家门,脑子里还没有想到我要到底要去哪,脚却已经自己走到了那里。
我到的时候,白一一正躺在那片绿色的地上,眼睛闭着,睫毛微微颤抖着,我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将衣服轻轻盖到他身上,然后偷偷躺到他的身旁,看着他,好像一切烦恼都会忘记,此时此刻,我心里想的只有,真的好幸福。
过了不久,他缓缓转过头来,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我,我们就这样对视,我慌乱地移开视线,他用手轻轻拨了拨我的发,“你来了”,我怔住,点了点头,笑了笑。“这件羽绒服是我送给你的,春天这么冷,你看你穿那么少,会感冒的。”我看着他,他的眼睛却落寞起来,笑了笑,“没事的,我感知不到温度……”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有点想哭,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白一一身边,自己的一点点情绪好像就会被无限放大,直到落下一滴眼泪,才发觉,自己的心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痛。
我掀开羽绒服的一脚,转过身抱住了他,他的怀抱是冷的,初春时天气总是泛着淡淡冷意,我却像是感知不到一样,只觉得好温暖,他也伸出手将我环抱,他说,“我……感知到了……你的温度……是夏天。”
我就那样依偎在他怀中,点了点头,默默地想,你也是。
那天我回家时我的脸发着烫,从巷中走出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很好看,一头墨色的长发落到了脚踝,穿着一身酒红色的旗袍,黑色的花纹点缀,眼下一颗妖冶的小痣点缀着,薄薄的红唇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好漂亮,很难不让人注意到的美貌。
我们擦肩而过,一阵风吹起她的长发,一股迷人的香味扑鼻,她成熟的淡淡的声音却忽然叫住我,“喂,离他远点,你会死的哦。”随即走向巷子的尽头,我转过身大喊“你什么意思?”正追过去,转角口却早已没有了她的身影。
“晓晓!”我被抱入怀中,“你到哪里去了?哥哥早上叫你吃饭见你没了身影,好担心你。”
我也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轻声安慰到:“没事的哥,我只是来见一个好朋友。”
“你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好,我再也不会让你找不到我”
我是被哥哥选中的妹妹,我不该叫他担心。“好了哥,我们吃早饭去吧。”他笑了笑,点了点头,牵起我的手,一起走向了回家的路。
我的心里默默地疑惑着那个女人的意思,他是谁,为什么说我会死,真的好奇怪。回头时,看见那层楼,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好像有什么在盯着我,我忽然想到,他是白一一。可是,为什么我会死呢?
下午,去上晚自习,我在路上碰到了姜韵,她从背后拍了拍我,“哎,小鱼,你怎么都有白头发了?之前都没有见到你有啊?还有好几根呢。”
“怎么可能?我从来不长白头发。”“真的。”说着她从我头上扯下来一根头发递给我,真的是白头发,我看着那根白发,抿起嘴,想起来了那一句,我会死。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里升起。“姜姜,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我冲出校门,朝白一一在的那栋楼跑去。那个女人果然在楼下。我跑到她身前。“你来了。”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白一一到底是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大喊道。她只是笑着抚了抚我的头,“跟我上去吧。”
我跟她一起走了上去,她竟然也可以进到那里,白一一正静静地坐在那,看到我们像是有些震惊,随即叫了一声,“妈妈。”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