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陆远踏入陆府时，朝服上的戾气还未完全褪去，刚转过月洞门，便见庭院中寒光乍起——玉无心手握玉鞭，素白的身影在晨光中腾挪，鞭梢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将院角的花枝拦腰斩断。

陆远玉儿。

玉无心嗯，刚送娘回房

陆远陆远走上前，目光落在她汗湿的额发上，递过一方素帕，“练了快一个时辰，歇会儿？”

玉无心接过帕子擦了擦汗，没应声，反倒重新扬起玉鞭

玉无心“再来。

鞭梢带着风声直逼他面门，却在离他寸许时骤然收力。

陆远陆远侧身避开，指尖轻轻攥住鞭尾，眼底带着笑意：“玉儿，你这力道还是收着，怕伤着我？”他顿了顿，趁她分神时轻轻一拉，将人带得靠近半步，“对了，你总唤我‘阿远’，我却一直没告诉你，我小字叫‘景行’。”

玉无心“景行？”玉无心愣了愣，鞭身松了些力道，“《诗经》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景行？”

陆远正是。”陆远松开鞭尾，指尖划过她泛红的手腕，“我娘取的，说盼我行事端正。”他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又补充道，“你若觉得拗口，还是叫我阿远也成，只是……别总‘陆远’‘陆远’地唤，倒生分。”

玉无心景行……倒也贴切。”话音刚落，她突然扬鞭抽向不远处的木桩，鞭身精准缠住木桩顶端的木球，“再来，这次我不用收力。”

陆远陆远见状，拿起院角的木剑，眼底的笑意更深：“好，今日便陪你练到尽兴。”

晨光穿过枝叶洒下，落在两人交缠的兵器上。玉无心的鞭法依旧凌厉，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陆远的防守依旧稳妥，目光却始终追着她的身影。偶尔她力道失控，他也只是轻轻挡开，轻声

陆远慢些，景行护着你，伤不着。”

玉无心耳尖微微发烫，鞭梢的力道又轻了几分——她虽没明说，却已悄悄将“景行”这两个字记在了心里。

彭城王府的西跨院比正院更显精致，沈骊歌坐在窗边，指尖划过裙摆上金线绣成的孔雀纹——这身侧妃规制的华服，是刘义康昨日让人送来的，针脚细密，华贵得让她有些不自在。她曾习惯穿着夜行衣在暗处蛰伏，如今满身绫罗，倒像被裹进了一层温柔的束缚

侧妃娘娘，殿下回府了。”侍女轻声通报，话音刚落，刘义康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他身着常服，面色虽仍带几分病弱的苍白，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却多了几分暖意

刘义康“在看什么？”刘义康走上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裙摆，“这身衣服不合身？若是不喜，再让绣坊重做。”

沈骊歌殿下费心了，很合身。”她垂着眼，指尖悄悄攥紧衣袖——她是刺杀他未遂的刺客，如今却以侧妃之名留在他身边，这份身份带来的不安，总让她夜里辗转。

刘义康不必拘谨，这西跨院是你的住处，自在些便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颈间的珍珠项链，“昨日见你喜欢，便让人寻了串更衬你的，戴上看看？”

沈骊歌沈骊歌抬眼望他，见他眼中没有算计，只有真切的温和，心中的坚冰微微松动。她轻声道：“殿下不怕我……仍是当年的刺客？

刘义康“怕便不会留你在身边了。”刘义康轻笑一声，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递到她面前，“尝尝？御膳房新做的杏仁糕，你前日说喜欢。

沈骊歌接过糕点，甜意在舌尖化开，却比不过心中泛起的暖意。她虽只是侧妃，没有正妃的名分，却得了刘义康格外的上心——他会记着她的喜好，会为她挡下府中其他姬妾的刁难，会在她夜里惊醒时，轻声安抚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沈骊歌望着刘义康的眉眼，悄悄在心底做了决定：纵使她只是侧妃，纵使过往的阴影难散，她也愿陪他应对朝堂的风风雨雨，做他身边最可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