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是被冻醒的。
不是空调开太低的凉,是那种渗进骨头缝里的、带着霉味的湿冷,裹着身上那件硬邦邦、洗得发灰的粗布衣裳,刮得胳膊肘生疼。
她猛地睁开眼,入目不是自己租的那间15平小次卧的天花板,而是结着蛛网的木梁,梁下悬着个掉了漆的旧灯笼,风一吹就吱呀晃荡,活像老电影里的鬼屋布景。
“不是吧……加班猝死还带附赠实景剧本杀?”苏晓揉着发麻的胳膊坐起来,刚想摸手机叫外卖,手一抬却顿住了——那是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男人的手,指缝里还沾着点泥垢,绝不是她那双敲键盘敲得指腹起茧的“纤纤玉手”。
她脑子“嗡”的一声,跟被甲方连打十个夺命call似的懵,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喉咙——一个硬邦邦的喉结鼓在那儿,一按还能动。再低头,身上的粗布衣裳明显是男装,腰间系着根烂麻绳,绳头还挂着块写着“阿晓”二字的木牌,字迹歪歪扭扭,像狗爬的。
“女穿男?还穿成个连名字都凑活的古代底层?”苏晓,哦不,现在该叫“阿晓”了,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把996生涯里攒的脏话在心里过了三遍,最后只化作一声绝望的叹息,“这哪是穿越,这是降职降薪还强制改性别啊!”
她原是现代广告公司的策划,前晚为了赶个文旅节活动方案,通宵在键盘上敲到凌晨四点,最后趴在键盘上迷迷糊糊睡着前,脑子里还在想“怎么把广场舞大妈塞进古风巡游里不违和”,再睁眼,就从格子间掉进了这不知道哪个朝代的破地方。
正蹲在地上跟自己的新身份较劲,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着刀剑碰撞的脆响,有人压低了嗓子喊:“快!别让那小子跑了!”
阿晓心里一紧,社畜的本能让她第一反应就是“躲”,刚想往柴房里钻,就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墙头上翻了下来,“咚”地砸在她面前的泥地上,锦袍沾了草屑,发髻也散了,嘴角还挂着血丝——看这打扮,再看那虽然狼狈但难掩贵气的脸,阿晓脑子里瞬间蹦出两个字:皇帝?
还没等她确认,三个黑衣刺客也跟着翻了进来,手里的刀亮得晃眼,直扑向地上的人:“狗皇帝!受死!”
皇帝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刺客一脚踩住膝盖,刀光眼看就要落在他脖子上。阿晓瞳孔骤缩,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昨晚想的“广场舞走位要灵活”,还有墙角那根用来通水沟、比她人还高的竹耙子。
“去你的!”她想都没想,抄起竹耙子就冲了上去,凭着大学跳广场舞练出的灵活步法,绕到刺客身后,竹耙子的齿朝下,“啪”地一下就勾住了刺客的脚踝。
那刺客没防备,被勾得一个趔趄,刀也劈偏了。阿晓见状,肾上腺素飙升,把竹耙子耍得跟双节棍似的,一会儿勾腿,一会儿戳腰,嘴里还下意识喊着广场舞领队的口号:“左边!右边!转身!哎对,绊他!”
三个刺客被她这没章法却异常灵活的打法整懵了,尤其是被竹耙子齿勾破了裤腿的那个,气得跳脚:“哪里来的野太监!找死!”
“你才野太监!你全家都是野太监!”阿晓嘴比脑子快,回骂完才反应过来——哦,自己现在还真就是个太监。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远处传来了禁军的呼喊声,刺客们对视一眼,知道来不及了,狠狠瞪了阿晓一眼,转身翻上墙跑了。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阿晓拄着竹耙子喘气,还有那位皇帝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锦袍上的泥,看向阿晓的眼神里,满是惊奇和……探究?
阿晓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手里的竹耙子“哐当”掉在地上,腿一软就想跪,却被皇帝伸手拦住了。
“你叫阿晓?”皇帝的声音还带着点刚脱险的沙哑,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刚才那招……是什么功夫?”
阿晓张了张嘴,看着皇帝眼里的好奇,再想想自己刚才那套“广场舞+竹耙子”的组合技,脑子飞速运转,最后憋出一句:“回、回陛下,这叫……民间强身健体术,专治花里胡哨的坏人。”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一个强身健体术!阿晓是吧,你这太监,有点意思。”
阿晓心里哀嚎:有意思个鬼啊!我只想苟着摸鱼,不想当皇帝眼里“有意思”的显眼包啊!
可她看着皇帝那明显“看中你了”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穿越后的安稳日子,怕是从一开始,就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