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晓是被小太监推着搡着领进御书房的。
刚踏进门槛，就被满屋子的书卷气和檀香味呛得直眨眼——跟她昨晚待的、堆满外卖盒的格子间简直是两个极端。萧景琰已经换了身明黄常服，正坐在案前翻账本，手指点在纸页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陛下，阿晓带到。”引路太监躬身退下，阿晓赶紧低眉顺眼站着，心里把“苟住别浪”四个字默念了八十遍。
萧景琰头也没抬，把手里的账本“啪”地拍在案上：“阿晓，你看看这个。”
阿晓挪着小碎步凑过去，目光刚落在账本上，眼睛就直了——密密麻麻的小楷挤在一起，收入支出混着记，上个月的盐税和这月的粮饷缠成一团，活像她电脑里没整理过的乱码文件夹。
“这……”阿晓咂咂嘴，社畜的职业病忍不住冒头，“陛下，这账没分类啊？赚的花的堆一块儿，找个数得扒三层纸。”
萧景琰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户部尚书说‘历来如此’，可朕看了三天，也没算出这季度到底亏了多少。你昨天那‘强身健体术’路子野，说不定看账也有奇招？”
阿晓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把她当“偏方”用了啊！可看着萧景琰期待的眼神，再想想自己刚穿来就得罪皇帝的下场，只能硬着头皮接茬：“那……陛下，能给我张纸，再找几根炭笔不？”
萧景琰立马让人备齐。阿晓撸起袖子，把炭笔当马克笔，在桑皮纸上先画了条横线，又画了条竖线，隔一段就标上“春、夏、秋、冬”，竖线旁边写着“收入”“支出”“结余”。
“陛下您看，”她指着横线，“这叫‘季度轴’，把时间分开；这边是‘银两数’，赚的用红炭画圈，花超了用黑炭打叉，一目了然。”说着，她照着账本上的数字，把盐税、田赋、军饷一笔笔填上去，还在亏空最多的盐税那栏画了个大大的黑叉，旁边注了行小字：“盐商拖延缴银，欠了三万两”。
刚画完，户部尚书就喘着粗气进来了，手里还攥着个药碗——正是昨天被苏晓的“收支对比图”惊得吐血那位。他凑到案前一看，脸瞬间白了：“这、这是什么画法？横七竖八跟小孩子涂鸦似的！成何体统！”
阿晓赶紧缩了缩脖子，萧景琰却拿起那张图，越看眼睛越亮：“成何体统？这比你那堆乱账清楚十倍！你看，盐税亏空在这，军饷超支在这，朕一眼就看明白了！”
他转头看向阿晓，拍了拍她的胳膊：“好小子，这招叫什么？”
阿晓脑子飞速转动，总不能说这是现代PPT的基础逻辑吧？她挠挠头：“回陛下，这叫‘明白账’，俺老家记账都这么来，简单！”
户部尚书还想反驳，萧景琰却摆摆手：“就按阿晓这法子，把往年的账都重新理一遍，三日内给朕结果。”尚书脸憋成了猪肝色，狠狠瞪了阿晓一眼，捂着胸口退了出去——看那样子，怕是又要回去喝止血汤。
阿晓刚松口气，就见萧景琰递过来一块桂花糕：“赏你的，以后朕这御书房，你随时能来。”
她接过糕点，心里却苦得像吃了黄连——这哪是赏啊，这是把她按在“显眼包”的位置上，想挪都挪不开！
可还没等她消化完，御膳房总管又慌慌张张跑进来：“陛下，后宫娘娘们又为了膳房的菜闹起来了！李娘娘要吃酸梅汤，张娘娘要喝冰糖炖雪梨，灶上忙不过来，菜都凉了！”
萧景琰揉着太阳穴，转头看向阿晓，眼神里带着点“再救救场”的期待。
阿晓心里一紧，社畜的灵光又冒了出来——这不就是现代餐饮的“高峰期点餐混乱”嘛！她清了清嗓子，试探着说：“陛下，要不……让娘娘们自己选？想吃啥提前说，按人份摆好，自己拿？”
萧景琰愣了：“自己拿？那成何体统？”
“陛下，这叫‘按需取用’，”阿晓赶紧解释，“就跟集市上摆摊似的，把菜摆一排，娘娘们爱吃啥夹啥，省得灶上慌，也省得争。对了，还能整个小铜锅，烧上热水，切点开肉片、青菜，自己涮着吃，暖和又新鲜！”
她越说越顺，把“自助小火锅”的精髓全给抖搂出来了。萧景琰眼睛越睁越大，拍了下手：“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让御膳房赶紧准备！”
阿晓看着萧景琰兴冲冲的样子，心里只剩哀嚎：完了完了，这下不仅要管账，还要管后宫的饭了！她这想苟到退休的太监生涯，怕是要在“整活”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更要命的是，她好像忘了提醒皇帝，那小火锅要是备少了，娘娘们怕是要为了最后一片肥牛，闹得比之前还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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