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天色还未完全亮透。陆易言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书包。当他推开房门时,却意外地发现,陈敛憬竟然还在家。
更让他惊讶的是,陈敛憬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在等他?这个念头让陆易言的心跳漏了一拍。
陈敛憬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显然是准备去公司,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离开,而是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沙发扶手,神情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听到开门声,陈敛憬抬起头,目光扫过陆易言,语气平淡地开口:“起来了?”
“嗯。”陆易言低低应了一声,站在原地有些无措,不知道陈敛憬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陈敛憬随手从沙发上拿起一个东西,朝着陆易言扔了过去:“接着。”
陆易言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入手是一片柔软温暖的触感。他低头一看,是一条折叠整齐的围巾,质地很好,看起来是崭新的。
他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意思,陈敛憬已经迅速站起身,几乎是带着点仓促地朝门口走去,只留下一句语速飞快的话:“好了,我走了。你出来的时候记得锁门。”
话音未落,人已经换好鞋,拉开门闪了出去,关门声略显急促,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一样。
陆易言抱着那条柔软的围巾,站在原地,彻底愣住了。陈敛憬送他围巾?为什么?这简直比昨晚被他拉着手回家还要让人难以置信。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围巾,是纯净的白色,羊毛材质,摸起来非常舒服。
带着满腹的疑惑,陆易言收拾好出了门。刚一踏出别墅,一股初冬凛冽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陆易言猝不及防,被吹得缩了缩脖子,感觉脸颊瞬间就麻木了。
他猛地想起怀里的围巾,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展开,系在了脖子上。围巾很长,也很厚实,将他的脖颈和下半张脸都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带着迷茫的桃花眼。柔软的羊毛隔绝了冷风,温暖的触感瞬间驱散了寒意,甚至让他觉得有点过于暖和了。
白色的围巾搭配他蓝白色的校服,并不突兀,反而显得很清爽。但他心里依旧盘旋着那个问题:陈敛憬,到底为什么要送他围巾?是心血来潮?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示好?或者,又是他想多了?
快到校门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蹦跳着冲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陆易言!早啊!”
是黎霖。他笑嘻嘻地打量着陆易言,目光很快被那条显眼的白色围巾吸引:“哟!新围巾?看起来挺不错的嘛,啥牌子的?感觉不便宜啊。”黎霖家里条件也不错,对品牌有些了解。
陆易言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围巾边缘,含糊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黎霖夸张地挑眉,“别人送的?谁啊?这么大手笔?”
“……嗯,算是吧。”陆易言不想多谈,试图蒙混过关。
黎霖却来了兴致,伸手过来摸了摸围巾的材质,啧啧两声:“这手感,绝了,肯定是好东西。快说,到底是谁送你这么贵的围巾?该不会是哪个暗恋你的小姑娘吧?”他挤眉弄眼地调侃。
陆易言被他闹得有点脸红,推开他的手:“你问那么多干嘛?那个人……你又不认识。”
“我不认识?”黎霖眼珠一转,突然福至心灵,压低声音贼兮兮地问,“该不会是你那个……新哥哥吧?”
“咳!”陆易言猛地被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他这个反应,无异于不打自招。
“哟哟哟!看来是让我说中了!”黎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兴奋地拍着他的背,“可以啊陆易言!你这哥哥面冷心热啊?嘴上不饶人,实际行动还挺暖心的嘛!看来他对你还不错?”
“别瞎说!没有的事!”陆易言急忙否认,心跳却失序地狂跳起来,拉着黎霖快步往校门里走,“快迟到了!”
而另一边,陈氏集团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陈敛憬面对着一堆需要处理的文件,却第一次有些心神不宁。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早上那个愚蠢的举动。
他为什么要给陆易言那条围巾?
是早上起床下意识查看天气预报发现降温时,还是想起那小子单薄的身板和总是畏畏缩缩的样子?还是因为昨晚……握住他手腕时,那冰凉的触感还残留在他指尖?
“该死的!”陈敛憬低骂一声,将手中的钢笔重重拍在桌上。
他是不是有病?明明那么厌恶那对母子的存在,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那条围巾是品牌方送的,他从来不用那种浅色的东西,放在那里也是浪费——他试图这样说服自己。
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冷笑:真的是这样吗?还是说,看到那家伙露出一点点脆弱的样子,你那该死的控制欲和……某种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情绪,就开始作祟了?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陈敛憬无比烦闷。他送围巾的行为,和他对陆易言的整体态度自相矛盾,这让他感到混乱和恼怒。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报表上,试图将那个带着白色围巾、眼神茫然的少年形象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然而,那条白色的围巾,就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虽然微小,却已经不可避免地在这段畸形的关系中,漾开了一圈又一圈微妙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