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苏砚快撑不住了。
每日半瓢冷水,饿到她眼冒金星,右手的伤口开始化脓,疼得她整夜睡不着。士兵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随时会断气的物件,没人管她的死活。
这天夜里,她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敲铁笼。睁眼一看,是谢临渊的亲兵,手里拿着一个陶碗,里面装着半碗稀粥。
“将军让给你的。”亲兵把碗从铁条缝里递进来,声音压得很低,“将军夜里总在你这笼前站着,就是不说。”
苏砚接过碗,粥还是热的。她小口喝着,眼泪又掉了进去——这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喝到热的东西。
“将军还说,”亲兵又说,“你那掌心的伤,要是再化脓,就麻烦了。我给你带了点草药,你自己敷上。”
草药是晒干的,有点涩。苏砚接过,刚想道谢,就听见远处传来温若瑶的声音:“李亲兵,你在干什么?”
亲兵吓得赶紧跑了。苏砚把草药藏在怀里,刚喝完粥,温若瑶就带着两个丫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烧红的烙铁。
“妖女,我看你就是不安分,竟还敢收买临渊哥哥的亲兵!”温若瑶把烙铁举到铁笼前,通红的烙铁映得她的脸扭曲,“今天我就替临渊哥哥清理门户,让你再也没法用邪术害人!”
苏砚吓得往后缩,可铁笼就这么大,她退无可退。烙铁离她的脸越来越近,她能感觉到那滚烫的热气,几乎要把她的皮肤烤焦。
“住手!”
谢临渊的声音突然传来。温若瑶手一抖,烙铁“哐当”掉在地上,烫得地面冒起白烟。她转过身,委屈地看着谢临渊:“临渊哥哥,我是在帮你啊,这妖女……”
“够了。”谢临渊走到铁笼前,看着里面脸色惨白的苏砚,又看了看地上的烙铁,眉头皱了皱,“若瑶,回账房去。”
“我不!”温若瑶哭了,“临渊哥哥,你是不是被这妖女勾走魂了?她就是个奸细,你怎么总护着她?”
谢临渊没理她,只是蹲下身,看着苏砚怀里露出来的草药:“谁给你的?”
苏砚攥紧草药,没说话。她怕连累那个亲兵。
谢临渊也没追问,只是伸手,想碰她的掌心。苏砚下意识地往后躲,他的手顿在半空,眼神沉了沉:“伤口化脓了,得处理。”
他让人打开铁笼,把苏砚抱了出来。苏砚浑身僵硬,他的怀里很暖,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现代男生身上的香水味完全不同。她靠在他的怀里,竟有了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可刚走到他的军账前,温若瑶就冲过来,一把拽住苏砚的头发:“妖女,你还敢碰临渊哥哥!”
苏砚被拽得头皮发麻,谢临渊把她护在身后,对温若瑶说:“你闹够了没有?再闹,就回京城去。”
温若瑶愣住了,眼泪掉得更凶:“临渊哥哥,你竟然为了这个妖女凶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忘了你说过要娶我的吗?”
谢临渊的眼神暗了暗,没说话,只是抱着苏砚进了军账,把温若瑶关在了门外。
军账里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桌上放着那盏青铜灯——苏砚的那盏镇国灯。
苏砚愣住了:“我的灯……”
谢临渊把她放在床上,拿起桌上的灯:“这是前朝镇国灯,怎么会在你手里?”
苏砚刚想解释,就看见灯芯突然燃起幽蓝的火焰,映出墙上的影子——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眉眼和苏砚一模一样,正跪在地上,对着一个男人磕头,那男人的背影,竟和谢临渊一模一样。
“阿盏……”谢临渊盯着墙上的影子,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苏砚看不懂的悲伤。
苏砚的心猛地一沉——阿盏,是那个殉国的楚国公主。谢临渊,到底是谁?他对她的好,是因为她,还是因为那个叫阿盏的公主?
她看着谢临渊,突然觉得,这军账里的暖,比铁笼里的冷,更让她害怕。因为她怕,她在这个时空唯一的依靠,只是把她当成了别人的影子。
而那盏青铜灯的火焰,还在幽幽地燃着,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像一场注定纠缠的劫难,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