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烙铁

第三天夜里，军营里起了骚动。

苏砚被冻得缩成一团，迷迷糊糊听见士兵喊“粮草被烧了”“北漠人干的”。她睁开眼，看见谢临渊提着刀，脸色阴沉地从营账里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将领，个个面色凝重。

断粮的第三天，有人开始饿疯了。

“将军！那巫女留着没用，不如杀了祭天，求老天保佑我们找到粮草！”一个瘦得脱了形的士兵突然喊，话音刚落，好几个士兵跟着附和。

谢临渊的目光扫过铁笼里的苏砚，那眼神里没有半分犹豫。他抬手，刀出鞘，寒光直逼苏砚的脖颈。

苏砚吓得浑身发抖，却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文物修复师，最会在绝境里找生机。她猛地喊：“我能找到粮草！我知道北漠人藏粮的地方！”

刀停在离她喉咙一寸的地方。谢临渊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我会看地形！”苏砚急中生智，指着远处的山，“那山的背阴处有潮气，北漠人肯定把粮草藏在山洞里，他们怕被风吹干，一定会用草席盖着！”——这是她跟着考古队找遗址时学的，没想到竟用来保命。

谢临渊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收了刀：“带她去。若找不到，就把她活祭。”

苏砚被拽出铁笼，手腕上的麻绳勒得更深了。她踉跄着跟着士兵往山上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粮草，不然她就真的成了刀下魂。

可刚到山脚下，就见温若瑶提着裙摆跑过来。她穿着一身粉色襦裙，在这满是尘土的军营里格外扎眼，跑到谢临渊身边就哭：“临渊哥哥，你怎么能信这妖女的话？万一她把你引去北漠的陷阱怎么办？”

谢临渊没说话，只是看了苏砚一眼。苏砚刚想辩解，温若瑶突然伸手，狠狠推了她一把。苏砚本就虚弱，被推得直接滚下山坡，右手重重撞在石头上，疼得她几乎晕厥。

“若瑶！”谢临渊喊了一声，却没去扶苏砚，只是对温若瑶说，“别闹。”

温若瑶哼了一声，走到山坡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砚：“妖女，你要是敢害临渊哥哥，我扒了你的皮！”

苏砚趴在地上，右手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染红了身下的石头。她抬头看着谢临渊，他站在山坡上，逆光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眼神，比这山坡上的石头还冷。

最后，粮草真的在山洞里找到了——和苏砚说的一模一样。可谢临渊没夸她，也没给她松绑，只是命人把她重新扔回铁笼，还加了一句：“看好她，别让她再耍花样。”

铁笼门关上的那一刻，苏砚听见温若瑶对谢临渊说：“临渊哥哥，你看她肯定是北漠的奸细，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下次可不能再信她了。”

谢临渊的声音传来，很淡：“知道了。”

苏砚蜷缩在笼底，右手疼得钻心，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她想回家，想回到有空调、有消毒水味的博物馆，想回到那个不用靠猜地形保命、不用被人当作妖女的现代。

可眼泪掉在铁笼底，无声无息，就像她在这个时空的存在，渺小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