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勒住马,看见围着苏砚的村民,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翻身下马,抽出腰间的剑,剑尖指着村民,语气凌厉:“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废了谁!”
村民们被他的气势吓住了,手里的锄头镰刀掉在地上,纷纷往后退。张婶也吓得不敢说话,缩在人群后面。
苏砚看着突然出现的谢临渊,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委屈,还有一丝她不愿承认的安心。
“你怎么来了?”苏砚的声音有些沙哑。
谢临渊收了剑,快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满是担忧:“我找了你三个月,终于在这附近的县城里听说,有个带着青铜灯的姑娘在石洼村,我就赶紧赶来了。”
他顿了顿,看见她脸上的划痕和手上的薄茧,心里一阵酸涩:“你这些日子,就过成这样?”
苏砚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底的情绪:“我过得好不好,和你没关系。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我不走。”谢临渊固执地说,“我知道你在治瘟疫,我来帮你。”他转头对着村民,语气缓和了些,“她不是扫把星,她是在救你们。我是镇西将军谢临渊,我以我的身份担保,她要是想害你们,我第一个不饶她。”
村民们听说他是将军,都愣住了。王婆婆的儿子大柱走出来,对着谢临渊抱了抱拳:“将军,您说的是真的?苏姑娘真的能治好瘟疫?”
“是真的。”谢临渊点点头,“之前在边境军营,她用同样的方法救了上千个士兵。”
村民们终于相信了,纷纷围上来,对着苏砚道歉:“苏姑娘,对不起,是我们错怪你了!”“苏姑娘,求你救救我们的亲人吧!”
苏砚看着村民们恳切的眼神,没再说什么,转身往村头的破庙走去:“先去看看染病的人。”
谢临渊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庆幸——还好他来了,还好她没事。
接下来的日子,谢临渊留了下来,帮着苏砚一起治瘟疫。他帮着隔离染病的人,帮着熬草药,还亲自骑马去县城里买药材和烈酒,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苏砚却很少和他说话,两人之间除了关于瘟疫的事,几乎没有其他交流。她怕自己一和他说话,就会想起过去的委屈,就会忍不住动摇。
这天夜里,苏砚在破庙里给染病的村民喂药,谢临渊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递到她手里:“忙了一天,吃点东西。”
苏砚接过粥,没看他:“谢谢。”
谢临渊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疲惫的侧脸,小声说:“苏砚,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石洼村的事结束后,跟我回京城,好不好?”
苏砚喂药的手顿了顿,粥碗里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睛:“谢临渊,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是阿盏,我也不想做任何人的替身。你对我的好,我很感激,可我真的不能跟你回去。”
“我知道你不是阿盏!”谢临渊突然激动起来,抓住她的手,“我查过了,谢珩是我的曾祖父,他当年没能护住阿盏,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也是谢家的遗憾。可我对你,不是因为遗憾,不是因为补偿,是因为我喜欢你,是苏砚的你,不是阿盏的影子!”
这是谢临渊第一次对她说“喜欢”,苏砚的心脏猛地一跳,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想相信他,真的想相信,可过去的伤害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拔不出来。
“你别再说了。”苏砚抽回手,站起身,“瘟疫还没控制住,我们还是先忙正事吧。”
谢临渊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自己伤她太深,不是一句“喜欢”就能弥补的。
就在这时,破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柱跑进来,脸色苍白:“苏姑娘,谢将军,不好了!张婶把隔离的人都放跑了,还说要把你和将军都赶出村子!”
苏砚和谢临渊对视一眼,赶紧往外跑。只见张婶带着一群村民,手里拿着锄头镰刀,堵在破庙门口,后面还跟着几个跑出来的染病村民,脸色通红,摇摇欲坠。
“妖女!将军!你们赶紧滚出石洼村!”张婶指着他们,“这瘟疫就是你们带来的!你们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
“张婶,你别胡闹!”大柱冲上去,想拦住她,“苏姑娘是在救我们!”
“救我们?”张婶冷笑一声,“她要是想救我们,怎么不早点把瘟疫治好?我看她就是想把我们都害死!”
村民们被张婶煽动,又围了上来。一个染病的村民突然扑向苏砚,嘴里喊着:“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谢临渊眼疾手快,一把把苏砚拉到身后,自己却被那个村民扑倒在地。村民的指甲划伤了他的胳膊,带起一串血珠。
“谢临渊!”苏砚惊呼出声,冲上去想把村民拉开。
可就在这时,那个村民突然抽搐起来,口吐白沫,没一会儿就不动了。
村民们都愣住了,张婶也吓得脸色惨白。
苏砚蹲在地上,探了探那个村民的鼻息,摇了摇头:“他没气了。”
破庙门口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村民们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着苏砚和谢临渊,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愧疚。
张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苏砚磕头:“苏姑娘,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糊涂!求你原谅我,求你救救村子!”
其他村民也跟着跪下来,纷纷道歉。
苏砚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五味杂陈。她扶起张婶,叹了口气:“起来吧,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赶紧把剩下的染病村民找回来,继续隔离治疗。”
村民们赶紧应了声,四散去找人。
破庙门口只剩下苏砚和谢临渊。苏砚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心里泛起一丝疼惜:“你的伤……”
“没事。”谢临渊笑了笑,想装作不在意,可伤口的疼痛还是让他皱了皱眉。
苏砚没说话,转身回破庙拿了草药和布条,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伤口。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让谢临渊的心跳漏了一拍。
“苏砚,”谢临渊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小声说,“你是不是……有点原谅我了?”
苏砚帮他包扎的手顿了顿,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缠布条。可谢临渊却从她的动作里,看到了一丝松动——她没有推开他,没有拒绝他,这就够了。
他知道,想要苏砚完全原谅他,还需要时间。可他愿意等,等多久都愿意。
而苏砚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心里却在挣扎——她真的能原谅他吗?真的能放下过去的一切,和他重新开始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帮他包扎伤口的手,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凉,心里那片死寂的地方,似乎也泛起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只是她没发现,床头的青铜灯盏,灯芯又悄悄燃起了一丝幽蓝的火焰,金纹在火焰中流转,像是在预示着,他们之间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