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告白像一场不管不顾的飓风，席卷了两人之间所有犹疑和伪装。那个吻带着咸涩的海风和泪水的味道，生涩，笨拙，却无比真实。刘耀文的手臂紧紧箍着沈樊樊的腰，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力道大得让她微微发疼，却也让她清晰地感知到他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剧烈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微微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依旧急促，灼热地拂过她的脸颊。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如释重负的轻松，以及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劫后余生般的脆弱。
“沈樊樊……”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确认。
“嗯。”沈樊樊轻声应着，脸颊贴着他微凉的演出服面料，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她的手还环在他的腰上，掌心下是他紧绷的肌肉线条。
“我不是在做梦？”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孩子气的不确定。
沈樊樊心里一酸，踮起脚，又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不是梦。”
他像是终于彻底安心，发出一声悠长的、带着颤音的叹息，再次将她拥紧。两人在寂静的海边紧紧相拥，听着彼此的心跳和永恒的海浪声，仿佛要将过去所有压抑的、无法言说的时间，都在这一刻补偿回来。
然而，现实的引力终究会将人拉回地面。
刘耀文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持续不断地震动，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经纪人。他没有接，甚至没有去看，只是任由它响着，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沈樊樊却无法忽视。她轻轻推了推他：“电话……”
“不管他。”刘耀文的声音闷在她颈窝里，带着任性的赌气。
“刘耀文。”沈樊樊稍微加重了语气。
他身体僵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松开她，掏出了手机。屏幕上已经有几十个未接来电，除了经纪人，还有马嘉祺、丁程鑫，以及其他工作人员。
他盯着屏幕，眉头紧锁，刚才的狂喜和轻松被一种沉甸甸的现实感取代。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积蓄足够的勇气，才划开了接听键。
“你在哪儿？！”经纪人几乎是咆哮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炸开，即便没有开免提，沈樊樊也能隐约听到那气急败坏的质问，“刘耀文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直播里说了什么？！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公司！立刻！”
刘耀文将手机拿远了一些，等那边的咆哮暂歇，才平静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豁出去后的淡然：“我在安全的地方。今晚不回公司。”
“你……！”
“王哥，”刘耀文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所有后果，我自己承担。明天，我会回去面对。”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干脆利落地关了机。
世界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海浪声。
他转过身，看向沈樊樊，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我可能……真的要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了。”
沈樊樊看着他。他刚刚在千万人面前，为了她，几乎自毁前程。此刻的他，卸下了所有偶像的光环，只是一个刚刚告白、并准备承担一切后果的、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值得吗？”她轻声问，声音被海风吹散。
刘耀文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却带着坚定的力道。他看着她，眼神深邃，里面没有任何犹豫和后悔。
“在认识你之前，”他缓缓说道，“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像一场设定好程序的演出。舞台、灯光、掌声、还有……那些药片。”他顿了顿，握紧她的手，“直到你出现。你看到了我最不堪的样子，骂我是胆小鬼，却又在我最狼狈的时候，留在我身边。”
“沈樊樊，你不是我的意外，”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是我黑暗轨道里，唯一不受控的，也是唯一能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变量。”
“所以，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沈樊樊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她用力回握住他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我陪你。”她说。
无论前方是更猛烈的风暴，还是被迫暂停的休止符，她都决定，陪他一起面对。
这一夜，两人没有回公寓，也没有去酒店。刘耀文让司机将车开到了市郊一处他早年偷偷买下、连队友都不知道的、极其隐蔽的小房子里。地方不大，陈设简单，落了些灰尘，却成了风暴眼中，唯一可以暂时喘息的孤岛。
他们挤在狭小的沙发上，裹着同一条薄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依偎着。窗外天色渐亮，晨曦微露，将房间染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刘耀文似乎累极了，靠在她肩膀上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绵长。沈樊樊低头看着他沉睡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卸下所有防备后，显得格外安静无害。
她知道，天亮之后，等待他们的，将是公司高层的震怒，粉丝更激烈的反应，可能解约的威胁，以及漫长而未知的雪藏期。
前路茫茫，荆棘密布。
但当她看着身边这个将她从窥探者变为同谋，又从同谋变为恋人的少年，感受着他真实的体温和心跳时，心里却奇异地充满了力量。
她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些，然后拿出自己重新开机的手机，忽略掉所有未读消息和来电，只点开和马嘉祺的对话框，发出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他和我在一起，安全，勿念。】
发完，她将手机静音，放回口袋，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与他十指相扣。
窗外，太阳正挣脱地平线，将万丈光芒洒向经历了一夜动荡的城市。
风暴尚未平息，但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而他们，握紧彼此的手，准备共同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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