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院来的老教授姓秦,头发花白,脾气却不像他的外表那般温和。他对美风止那幅“发泄之作”只评价了四个字:“浪费颜料。”然后便丢给她一堆基础练习,要求她练习调色和笔触,枯燥而严格。
美风止没有反抗,默默地接受了。或许是因为无处可去,或许是因为心底那点对绘画本身无法割舍的热爱,她开始每天下午跟着秦教授学习。将那些混乱的情绪暂时压在心底,专注于色彩与光影的世界,对她而言,反而成了一种另类的喘息。
喜年安依旧没有出现,但他似乎无处不在。周管家会准时提醒她上课,画室里永远备齐了她可能需要的一切画材,甚至每天下午茶的点心,都会有一份是她偏爱的草莓口味。
这种无声的、细致入微的“监控”和“照顾”,让美风止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却也让她无法真正地恨起来。他像一个高明的猎手,在收紧绳索的同时,又偶尔给予一丝看似自由的喘息空间,让她在反抗与妥协之间反复摇摆,心力交瘁。
这天下午,油画课结束后,美风止送走秦教授,独自留在画室里清洗画笔。窗外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满一地金黄。她看着自己这几天完成的、依旧稚拙的调色练习,心里有些烦闷。
“啧,安哥这是真把你当公主养起来了?”一个略带轻佻的男声突然在门口响起。
美风止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花哨衬衫、头发挑染了几缕紫色的年轻男人倚在门框上,正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她,以及这间设施齐全的画室。
她不认识这个人,但他身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纨绔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
“你是谁?”她放下画笔,警惕地问道,身体微微后退。
“别紧张,小美人。”男人勾着嘴角走进来,目光在她脸上和身上毫不掩饰地逡巡,“我叫林晟,是年安的朋友。听说他最近金屋藏娇,藏了个绝色,特意过来看看。”
他的话语轻浮,眼神带着评估货物的意味,让美风止感到一阵恶心。她想起那天在校门口开着跑车、叫喜年安“年安哥哥”的女孩,似乎也姓林。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美风止冷下脸,粉紫色的眼眸里带着戒备。
“哟,脾气还不小。”林晟非但没走,反而又靠近了几步,几乎要贴到她面前,他身上浓烈的古龙水味道熏得美风止皱起了眉,“怎么?仗着年安宠你,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告诉你,我们这帮人跟他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你一个来路不明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
“林晟,你想死?”
林晟浑身一僵,脸上的轻佻笑容瞬间凝固,他猛地回头,看到喜年安不知何时站在画室门口,周身散发着的低气压几乎让室内的温度骤降。
喜年安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蓝色的眼眸如同结了冰的火山,死死地盯着林晟,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撕碎。
“年、年安……你、你怎么来了?”林晟结结巴巴地,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美风止的距离。
喜年安没理他,迈步走进画室,径直走到美风止身边,以一种完全保护的姿态,将她挡在自己身后。他的目光扫过她微微发白的脸色,眼底的寒意更重。
“谁让你来的?”他看向林晟,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林晟额角渗出了冷汗,强笑道:“我、我就是听说你这儿藏了个宝贝,过来看看,开个玩笑嘛……”
“开玩笑?”喜年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我的地方,我的人,也是你能随便来看,随便来开玩笑的?”
“我……”林晟被他话里的狠厉吓得脸色发白,他知道喜年安的脾气,平时看着慵懒散漫,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手段绝对狠辣。
喜年安不再看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林叔,管好你儿子。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替您管教。”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甚至没给电话那头的人回话的机会。
林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年安!别!我知道错了!我这就走!这就走!”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画室,背影狼狈不堪。
画室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剑拔弩张。
喜年安转过身,低头看着美风止。她似乎还心有余悸,粉紫色的眼眸里带着未褪的惊慌,像受惊后的小动物。
他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脸,指尖却在即将触及时顿住了。他想起她之前的抗拒。
他的手缓缓放下,插回裤袋里。
“没事了。”他低声说,语气是罕见的温和,“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不相干的人进来。”
美风止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眼底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冰冷,以及那一闪而过的、笨拙的安抚。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难言。
他总是在用最强势的方式保护她,却也总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她该恨他的霸道,该怨他的掌控,可此刻,看着他为她驱赶了令人作呕的骚扰,感受着他无声的维护,心底那堵冰墙,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还有些微哑。
喜年安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道谢。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那冰封的眼底,仿佛有春水微微漾开。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沾了一点颜料的手指上,“继续画吧。”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停留,转身离开了画室,将空间重新还给了她。
美风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刚才靠近时,带来的、那一丝令人心乱的温度。
她走到画布前,拿起画笔,却久久没有落下。
喜年安……
你到底是我的囚笼,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我隔绝了更大的风雨?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而走出别墅的喜年安,坐进车里,对司机吩咐道:“去林家。”
蓝色的眼眸里,寒意重新凝聚。
有些警告,仅仅靠一个电话,是远远不够的。
他的小星星,不容任何人觊觎,更不容任何人惊吓。
林晟,以及他背后的林家,需要一次更深刻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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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浆“突然发现存稿箱在对我眨眼睛:快把我放出去嘛!”
糖浆૮ ´͈ ᗜ `͈ 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