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雷毅火对武曌的警惕，从未因军事、经济改革的顺利而放松。他深知，历史的惯性是强大的，尤其涉及到宫廷内帷这种极度私密且难以监控的领域。武曌的崛起，其关键的转折点，并非在李世民时期，而是在其子李治（当时的晋王，后来的唐高宗）身上。正是李治对这位“小妈”悖逆人伦的迷恋和后续的宠幸，才最终将她推上了权力的巅峰。

“必须斩断这条线！”雷毅火下定决心。直接向李世民告发李治与武才人有私情？风险太大，且空口无凭，极易被反咬一口，甚至可能引火烧身。他需要更巧妙、更不留痕迹的方法。

他再次动用了自己最可靠的盟友——杜如晦。在一次只有两人在场的密谈中，雷毅火极其严肃地对杜如晦说道：“杜公，储君之德，关乎国本。近来，我偶闻一些宫闱风言风语，虽不足为信，但事关晋王殿下与……先帝的武才人，实在令人忧心。晋王年轻，或是一时迷惑，但若任其发展，恐酿成大祸，有损殿下清誉，更动摇国本啊！”

杜如晦闻言，脸色骤变。他作为宰相，自然也隐约听到过一些风声，但一直不愿深究，此刻被雷毅火点破，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已不仅仅是男女之情，更是涉及伦常纲纪和未来皇权稳定的巨大隐患。

“此事……确实非同小可。”杜如晦沉吟道，“只是，无凭无据，如何向陛下进言？”

“不需明言。”雷毅火低声道，“只需杜公在合适的时候，比如陛下问及晋王学业、品行时，旁敲侧击，提醒陛下‘晋王殿下日渐长成，血气方刚，宜早定王妃，以安其心，亦需谨防其流连于不当之处，沾染是非’。陛下乃英明之主，一点即透。多次提醒之下，陛下自然会多加留意，加强对晋王的管束和对后宫，尤其是武才人的防范。”

杜如晦深深看了雷毅火一眼，明白这是目前最稳妥的策略。他点了点头：“老夫知道了。此事关乎社稷，老夫知道该如何做。”

此后，杜如晦果然利用其身份和李世民对他的信任，多次在奏对闲聊中，以关心储君成长为由，委婉地提醒李世民注意李治的言行和交往，隐隐指向后宫某些可能带来“困扰”的因素。李世民起初不以为意，但听得多了，加之他自己也对武曌那种不同于寻常女子的聪慧与刚毅有所察觉，心中不免也生出了几分警惕和疑虑，对李治的管束确实严格了些，对武才人，也下意识地保持了更远的距离。

然而，雷毅火知道，仅仅依靠李世民的防范和杜如晦的提醒，还不足以根除隐患。年轻人的逆反心理和情欲冲动，往往难以靠禁令完全压制。他需要给李治提供一个更诱人、更“安全”的替代品，彻底转移其注意力。

于是，他动用了自己手中另一张牌——财富和新政带来的影响力。他暗中联系了在扬州盐案后已被驯服、并积极参与新政的盐商何五奇等富商大贾。

“挑选家中适龄、品貌端正、略通文墨，且……有攀龙附凤之心的女子。”雷毅火对他们吩咐道，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记住，要漂亮，但要温顺，懂得讨好，最重要的是，绝不能有武才人那般的心思和手腕。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何五奇等人都是人精，立刻心领神会。这是要将自家女儿或族中女子，送入晋王府，博一个前程！而且是由这位权势滔天的雷将作亲自操办，成功率极高！他们立刻行动起来，精心挑选了几名符合要求的少女。

雷毅火则亲自把关，他甚至动用了一些来自现代的、浅薄的“公关”和“形象管理”知识，教导这些女子如何更好地展现自己的“美貌”与“温婉”，如何投李治所好，如何不着痕迹地争宠，同时又反复告诫她们，安分守己、依靠家族和朝廷（实则是依靠他雷毅火）才是长久之道，绝不可生出非分之想，更不可效仿武氏。

准备妥当后，雷毅火通过杜如晦和其他已被拉拢的官员，巧妙地在各种宫廷宴会、游园等场合，将这些经过“包装”的女子引荐到李治面前。

效果立竿见影。

相比于武曌那份带着距离感和潜在危险的成熟与智慧，这些年轻、漂亮、热情又懂得迎合的商贾之女，对年轻李治的吸引力是直接而强烈的。她们用崇拜的眼神、温顺的性情和新奇的才艺（有些是雷毅火教的简单“魔术”或“游戏”），迅速俘获了李治的心。李治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对武才人的那份隐秘心思，在新鲜感和更易得的温柔乡面前，渐渐淡去。

看着李治身边开始环绕着这些他亲手安排的“花瓶”，而武曌在宫中愈发被边缘化，雷毅火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用了一个并不算光彩，甚至有些“龌龊”的手段，但这或许是阻止那个未来女皇崛起的最有效、代价最小的方式。他成功地在最关键的人物关系上，撬动了一块历史的巨石，使其偏离了原有的轨迹。

至此，武曌这个最大的潜在威胁，在一定程度上被遏制住了。雷毅火终于可以更加集中精力，去推动他最终的目标——那场关乎大唐国体根本的“君主立宪”变革。朝堂之上，军旅之中，市井之间，变革的土壤已然肥沃，只待那临门一脚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