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生基建与制度试探稳步推进的同时,雷毅火深知,任何深刻的社会变革,若无强大的、且牢牢掌握在改革派手中的武力作为后盾,都将是无根之木,水中浮萍。尤其是在这个平行宇宙的大唐,外部尚有奥兹帝国等潜在威胁,内部皇权依旧至高无上。他必须着手改造军队,这既是巩固国防、威慑外敌的需要,更是为未来的宏大变革提供最根本的保障。
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所知的、超越冷兵器时代的领域——火药。凭借中学历史和一些课外阅读的记忆,他回想起被誉为法医学鼻祖的宋慈,在其著作《洗冤集录》的某些案例中,曾侧面提及唐宋时期火药在民间(如开山、驱兽)乃至军中(如信号、纵火)的应用已相当成熟。而更晚的宋代,更是出现了“突火枪”这类原始的管状射击火器。
“既然已有萌芽,何不让其开花结果?”雷毅火心中笃定。他再次发挥其“就地取材”与“技术整合”的绝技,以改进军中器械、增强大唐军威为由,动用将作监的资源,集中了一批最优秀的工匠和方士(此时炼丹术士对火药成分颇有研究)。
他没有好高骛远地去追求自动化武器,而是基于现有的冶金和加工能力,结合脑中关于近现代枪械的原理知识,开始了艰难的仿制与改良。经过无数次试验,利用大唐精良的钢铁锻造技术和标准化零件理念,粗糙但有效的原型被制造出来:
· 基于“突火枪”和记忆中的步枪结构,造出了使用定装弹药、后膛装填、射程与精度远超弓箭的单发步枪,被他命名为“贞观铳”(类似汉阳造、三八式的雏形)。
· 设计了更短小、便于携带和近距离作战的驳壳枪(盒子炮)及其可连发射击的快慢机版本。
· 甚至尝试制造了结构相对简单、能形成压制火力的轻机枪。
· 利用火药爆破和破片杀伤原理,制造出了原始的手榴弹(当时称为“震天雷”或“手掷火雷”)。
当这些喷吐着火舌、发出雷鸣般巨响、能在数百步外轻易击穿重甲的新式武器,在校场上展示给李世民和核心将领观看时,所带来的震撼,远超之前的蒸汽机车和地铁!
李世民抚摸着那尚带余温的枪管,看着远处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靶子,久久无言。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些“火铳”的出现,将彻底改变战争的形态!大唐的军力,将因此凌驾于周边所有邦国之上,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高度!
“雷卿……真乃天工鬼斧!”李世民最终只能发出这样的惊叹,随即下令,拨付海量资源,由将作监全力督造,优先装备北衙禁军和部分边军精锐。
在换装武器的同时,雷毅火也深知,一支现代化的军队,不仅需要先进的武器,更需要与之匹配的组织、纪律和风貌。他再次“借用”了来自未来的知识——清末编练新军的模式。这是他唯一一次明显运用了“未来思想”,但巧妙地包装为“强军之法”。
他设计了全新的军服:摒弃了以往繁琐的袍服,采用更利于作战的紧袖短衣、长裤和绑腿,最为显眼的是,配发了大盖帽。为了佩戴此帽,士兵必须解开发髻,将头发剪短或妥善收纳。这一举措,不仅是为了统一仪容,更深层次地,是在打破旧有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传统观念,象征着军队与旧时代的割裂,强化对国家的绝对服从。
他参照近代军队的操典,引入了队列训练、体能训练、旗语通信、战术协同等现代化训练方法,强调绝对的纪律、服从和团队协作。
一支装备着“贞观铳”、“轻机枪”,穿着干练新式军服,操练着近代化战术队形的新军,开始在大唐出现。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与精神面貌,与旧式府兵形成了天壤之别。
军事改革初具雏形,雷毅火并未停歇。他知道,经济基础同样需要调整。他再次找到了盟友杜如晦。
“杜公,扬州盐案虽破,然盐政积弊已久,官商勾结、囤积居奇之事恐非孤例。若不能从根本上管控,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元齐、崔亮。”雷毅火忧心忡忡。
“毅火有何高见?”杜如晦深知其每每有惊人之语。
“昔日王莽篡汉,其政虽短,然其所行之‘五均六筦’等策,由国家干预物价、管控关键物资,虽有与民争利之嫌,但其初衷,未必全无道理。”雷毅火小心翼翼地引入了一个敏感的历史人物和制度,“我等何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针对盐、铁、粮等关乎国计民生之关键物资,由朝廷设立平准机构,根据成本与合理利润,核定官方售价,既防止奸商盘剥百姓,亦能稳定市场,断绝贪官污吏与豪强勾结牟利之途?此并非与民争利,实为与‘奸商’、‘贪官’争利,惠及黎民!”
杜如晦闻言,陷入深思。王莽是篡逆之臣,其制度向来被儒家唾弃。但雷毅火所言,确实切中了盐案背后更深层的经济问题。而且,此策仅限于关键物资,且目的是平抑物价、打击投机,听起来更像是加强治理,而非复古乱政。
经过与房玄龄的密议,杜如晦再次向李世民进言,以“根治盐政积弊、稳定民生、充实国库”为由,提出了有限度的、改良版的“国家干预定价”制度。
李世民在权衡利弊后,考虑到扬州案的教训,以及雷毅火、杜如晦一贯的“靠谱”表现,最终同意在盐、铁等少数几个关键领域进行试点。
至此,雷毅火通过“就地取材”的古法新用和极其有限的“未来借鉴”,成功地推动了军事装备的跨越式革命,军队组织的现代化改编,以及关键经济领域的制度性改革。大唐这台庞大的帝国机器,从内到外,从经济基础到上层建筑(军事是政治的延伸),都正在被他以一种看似温和、实则迅猛的方式,拖入一条前所未有的发展轨道。距离他最终的目标,似乎只剩下最后一道,也是最艰难的一道关口——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本身。而经过这一系列铺垫,他所拥有的筹码和可借助的力量,已远非初来乍到时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