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
第七区的供电恢复得异常迟缓。天选之子们嘴上说着这是“必要的节能措施”，可伊凡在能量分配站干活时，亲眼瞅见满载能量的运输管道越过第七区，径直朝中央高塔而去。那些本该分给民用的能源，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送给了统治阶层。
“又一批净化队进来了。”莉娜低声说道，一边装模作样地检查能量读数。她这几日瘦了不少，眼下一片青黑。“说是来‘协助稳定’，但我看见他们在查基底结构呢。”
伊凡点了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摸着工作服口袋里的金属钥匙。自打玛莎婆婆给了他那把钥匙和老吉姆留下的照片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五位普通人在废墟前笑呵呵的画面，跟他从小被灌输的神明形象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今晚老地方见，”莉娜压低声音，“玛莎婆婆要见咱们。”
伊凡心里猛地一紧。自基底震动以来，玛莎婆婆偷偷弄了个小网络，在停电的时候帮衬老弱居民。但这可是集会啊，风险大得很。
赤红的天空渐渐变成暗红，伊凡穿过弯弯绕绕的维修通道，来到第七区边上一个废弃的能量中转站。这儿就是他们的“老地方”，入口藏在大管道后面。
玛莎婆婆已经到了，一起来的还有五六个人，都是各区段的维修工。莉娜最后一个到，带来了让人不安的消息。
“第五区昨天有人不见了，”她喘着气说，“不是净化队抓走的。一整家人一夜之间没了，东西全留下了。”
“跑啦？”一个年轻的焊工问。
“或者被‘处理’喽。”年长的管道工阴沉沉地说，“我表哥在第二区干活，他说塔基附近最近运输活动不正常，还不是官方物资。”
玛莎婆婆让大家安静下来：“咱们有更着急的事。能量配给又少了，下次震动怕是没备用电力了。”
她打开一张手绘的第七区地图，指了几个点：“这些是临界区域，结构最脆弱。下次大震动可能会塌。”
伊凡鼓起勇气开口：“我研究了基底结构图。有些通道地图上没有，可能通向塔基深处。”
所有人都看向他。谈禁区那是重罪，可现在是活命的问题呀。
“老吉姆留了些资料，”伊凡小心地挑着词儿，“好像说明能量系统没官方说的那么稳当。”
玛莎婆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
伊凡讲了他对能量核心的猜测，但没提照片的事。当他说到七塔可能从旧世界废墟吸能量时，一个一直不吭声的老电工突然开腔了。
“不只是吸能量，”老电工声音沙哑，“我在基底深处干过活，听过声音。不是机器声，更像是……呻吟。”
通道里静得吓人。
“我见过运输容器，”莉娜轻声说，“从塔基运出来，盖着白布，可形状像人。”
伊凡心里一阵发寒。要是能量核心不只是吸旧世界的残余，而是……
忽然，远处传来爆炸声，紧接着警报响了。不是结构警报，是宣告紧急状态的刺耳声响。
“所有人马上回住所！宵禁开始！”广播里的声音冷冰冰的，“违者直接净化。”
他们赶忙散开。伊凡和莉娜抄近路回去，在拐角差点撞上一队穿黑衣的净化队员。可这些人没戴赫利俄斯的徽章，而是第三天选之子索里斯的标记。
怪的是，这些队员正从第七区运出些容器——密封的金属箱，大小刚好能装下一个人。
伊凡和莉娜躲进阴影里，看着队伍过去。箱子里传出微弱的敲击声。
回到家，伊凡忘不了那声音。他拿出老吉姆的钥匙，在灯光下细细查看。钥匙柄上有细小的刻痕，像是某种符号或者地图。
凌晨，又一阵剧烈的震动把他惊醒了。这次还伴着奇怪的共鸣，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呻吟。停电了，只有赤红的天空给点微弱的光亮。
伊凡点起应急灯，研究钥匙上的符号。突然，他发觉这些刻痕和第七区的地图有点相似。一条弯弯的线对应着废弃的东侧通道，一个点标记着……
他的心跳加快了。标记点正是他工作的能量转换站下面，一个被封闭多年的维修通道。
第二天，伊凡借着检查管线的由头，溜到标记的位置。通道口被正式封条锁着，不过锁都锈了。他用老吉姆的钥匙一试，锁竟然开了。
通道往下延伸，一眼望不到底。伊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下去。阶梯锈迹斑斑，墙上有着古怪的侵蚀痕迹。越往下走，空气越冷，一种低沉的嗡嗡声越来越清晰。
底下是个宽敞的空间，显然废弃多年了。可让伊凡震惊的是墙上的装置——不是新世界的科技，是旧世界的机械，跟他收集的遗物有点像，但复杂得多。
控制台上积了厚厚的灰尘，但屏幕还微微闪着光。显示的内容让伊凡透不过气来：新世界的结构图，上面满是红点，比官方承认的多多了。旁边的数据滚动着：“结构完整性：47%并持续下降”、“能量核心输出衰减：63%”。
这不是永恒完美的世界，而是一个快要崩塌的系统。
伊凡继续探查，在房间深处发现了一个隐藏的隔间。里面不是机器，而是一个小型生活区：床、桌子，甚至还有几本旧世界的纸质书。
最让人震惊的是墙上贴的照片和笔记。照片上是五个年轻人——就是老吉姆照片里的那五个人，但更年轻。笔记字迹潦草，像是紧急记下来的：
“蛋壳计划只是临时办法，能量衰减避免不了。”
“他们选了七塔，放弃了大多数人。”
“进化计划还在进行，在没人知道的黑暗里。”
“如果我们错了，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最后一行字被重重划掉了，下面写着：“监视他们。七塔不只是统治者，他们是……”
文字到这里断了。
伊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脑子乱成一锅粥。五位神明不是创造者，是工程师？七塔藏着什么秘密？“进化计划”又是什么？
回到地面时，伊凡发誓要保守这个发现。可命运似乎另有打算。
当晚，莉娜急匆匆地来找他，脸色惨白：“玛莎婆婆被抓了。净化队突然袭击了她的住处。”
伊凡如坠冰窟：“为啥？”
“官方说法是‘非法集会’，”莉娜的声音直打颤，“但我听说真正原因是她问了太多关于能量配给的问题。”
伊凡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钥匙。沉默不再是保护，而是共谋了。
深夜，他一个人偷偷潜入地下密室，仔细研究那些资料。在一本日志的最后一页，他发现了一段手写的文字，墨迹跟前面不一样，像是后来加的：
“如果后来者找到这儿，知道真相：我们失败了。蛋壳计划只能维持有限时间，而他们——天选之子们——选择了牺牲大多数来维持少数人的生存。但还有希望，寻找‘摇篮’，那里有……”
文字又断了，但这次页面边缘有个粗糙的草图：一个蛋形结构，比新世界小得多，悬浮在虚空中。
又一阵震动传来，比以往都厉害。这次伴着刺耳的撕裂声，仿佛世界本身正在被撕开。
伊凡冲出密室，回到地面。眼前的景象让他喘不过气来：赤红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缝，不是小范围的破损，而是一条横跨天际的黑色大裂缝。透过裂缝，能看到外面漂浮的废墟，还有更远的地方——另一个蛋形世界，同样布满了裂缝。
警报响彻第七区，可这次没有净化队出现，没有天选之子的安抚公告。只有天空不断扩大的黑色伤口，和从裂缝里渗进来的、带着旧世界尘埃的风。
伊凡望着裂缝，心里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奇特的解脱感。谎言终究会结束，不管真相多么可怕。
混乱中，他没注意到几个身影悄悄靠近，直到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伊凡？”一个陌生男人低声说，“玛莎让我们来找你。时间不多了。”
赤红的夜色下，新的秩序正在萌芽。而七塔的光芒，第一次显得这么摇摆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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