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是被熨斗仔细熨过,平整地铺展开来。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灰尘在光柱里缓慢浮动。家里重新有了声响,水龙头哗哗的水声,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偶尔低低的交谈声。
左奇函坐在餐桌旁,看着它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他的动作流畅而稳定,煎蛋的边缘是完美的金黄色,面包片烤得恰到好处。一切都很对,和他记忆里那个有条不紊的杨博文一样。
他低下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温度刚好,米粒软糯。
“今天天气很好。”左奇函说,声音有些干。
“嗯。”它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筷子。他的手指修长,动作优雅,和以前一样。
左奇函看着他的手,忽然想起有一次,杨博文切水果时不小心划伤了指尖,血珠渗出来,他皱着眉,下意识把手指含进嘴里。左奇函当时笑话他,说科学家也信唾液消毒那一套。杨博文只是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
而现在,这双手完美无缺,连指甲都修剪得整齐划一。
下午,他们一起去超市。左奇函推着购物车,习惯性地往车里扔零食。它跟在他身边,没有说话。走到冷藏区时,左奇函伸手去拿酸奶,冰柜的冷气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寒颤。
几乎同时,一件外套轻轻披在了他肩上。
左奇函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它。对方的表情很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谢谢。”左奇函小声说,把外套裹紧了些。衣服上有阳光的味道,很好闻,但似乎少了点什么。他想起杨博文的外套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实验室试剂的味道,混着他自己独特的气息。那种味道,他曾无数次在深夜埋首其间,寻求安心。
回家的路上,他们并肩走着。左奇函的手偶尔会碰到它的手背,触感温暖而真实。但他注意到,它走路时的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见。他记得从前,或许是因为常年沉浸在思考中,杨博文的脚步总是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沉重。
傍晚,左奇函窝在沙发里看书,它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光屏上的资料。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翻书页和光屏切换的细微声响。
左奇函抬起头,看着爱人的侧脸。夕阳的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一切都那么完美,完美得让人恍惚。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下午,也是这样的黄昏,杨博文看着资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像只困倦的鸟。左奇函偷偷拍下他的照片,笑了好久。
左奇函放下书,走到它身边,挨着他坐下。他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累了?”它问,声音很轻。
“嗯。”左奇函含糊地应着。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他的头发,动作很轻,一下,一下,节奏稳定得如同节拍器。
左奇函在心里数着,一下,两下,三下……然后,他悄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脸颊更紧地贴着他的肩膀,
夜色渐深,窗外灯火阑珊。一切看起来都很好,好得让人不敢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