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舱里的液体还在往下淌，滴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我死死盯着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连睫毛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她的眼睛慢慢睁开，瞳孔颜色和我一样，像是浸过血的琥珀。
"你迟到了。"周医生站在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代码。警报声突然停了，实验室里只剩下培养舱运转的嗡鸣。
我握紧手术刀，指节发白："这就是你说的重启中心？"
"准确来说，是S-07系统的激活点。"他按下回车键，屏幕上闪过五组DNA序列，其中一组标注着"林昭昭-母体"。我的胃部一阵抽搐，那些数据早在三年前就存在于系统中。
培养舱里的液体排完了，她伸手贴在玻璃上。我也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手掌隔着玻璃与她的重叠。我们的倒影完美契合，就像一面会呼吸的镜子。
"知道吗？"周医生的声音很轻，"你是第五个实验体，但却是最完美的一个。"
我猛地回头："什么意思？"
"你妈妈一直在寻找最优解。"他调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是我小时候在实验室的画面，"从你六岁开始，每年生日都会送来一份血液样本。"
记忆突然闪回，母亲失踪前夜，她说要去给老虎喂食。那时我抱着她，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道。
"所以苏晚晴呢？"我声音发抖，"她的化验单..."
"是个警告。"周医生打断我，"她发现了真相，却没能活到告诉你。"他叹息一声，"就像沈清和现在这样。"
我想起沈清和胸口的血，那温热的触感还留在手心。芯片开始发烫，掌心浮现出母亲实验室的地图，那些我从小就熟悉的路线正在闪烁微光。
"为什么是我？"声音有些发抖，"为什么要把我引来这里？"
"因为你是重启系统的钥匙。"周医生靠近我，伸手想碰我的肩膀。我本能地后退，后颈的刺痛突然加剧，眼前一阵晕眩。
"沈清和没告诉你的事还有很多。"他继续说，"比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解剖室，为什么要接近你..."
"够了。"我咬紧牙关，强行稳住摇晃的身体。
"还有最重要的。"他无视我的警告，"关于那天晚上，你妈妈去喂老虎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整个实验室突然震动起来，警报声尖锐地划破寂静。周医生脸色一变，快步走向门口。我趁机冲向培养舱，看着里面的人慢慢睁开眼睛——和我一模一样的瞳孔颜色。
"看来他们提前到了。"周医生回头看了我一眼，"不过没关系，系统已经开始重启。"
我握紧芯片，听见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枪械碰撞的声响。培养舱里的自己伸出手，贴在玻璃上。我们的倒影重叠在一起，仿佛某种诡异的预言正在实现。
"别碰她！"周医生突然大喊。可已经晚了，我的指尖刚触到玻璃，整面墙的仪器同时发出嗡鸣。培养舱开始剧烈震动，液体像沸腾般翻滚。
"你激活了系统！"周医生冲过来想拉开我，但我死死抓着玻璃。那一刻我感觉有电流窜过全身，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看见六岁的自己坐在实验室角落，看着母亲抽血。她总是说这是为了帮我增强免疫力。原来那些年，我的血液一直在为这个系统服务。
"02:00:00"，倒计时开始闪烁。红色的数字映在每个人脸上，像催命符。
"只有你的血液才能完成最终激活。"周医生的声音透着兴奋，"你妈妈设计的系统，终究需要她的女儿来完成。"
"我不信。"我摇头，"我不会帮你们。"
"你没得选。"他举起注射器，"要么自愿，要么..."
话音未落，大门轰然洞开。几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冲了进来，枪口直指我们。周医生突然把我推向控制台："快！启动系统！"
我踉跄着扶住操作面板，芯片自动弹出，背面的乳牙在红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那是我换牙时留下的，母亲一直说要帮我保存好。
"林昭昭！"安保头目大喊，"放下芯片！"
我看着培养舱里的人，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悲伤。就像那天沈清和看我时的表情。
"如果你是复制品，"我低声问，"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也许是为了证明存在的价值。"她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和我一模一样。
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急促。周医生已经被按在地上，他朝我大喊："快点！只有两分钟！"
我颤抖着将芯片插入终端。紫色光芒瞬间笼罩整个实验室，所有仪器发出高频震动。培养舱开始自动开启，玻璃上的水珠像眼泪般滑落。
"我也爱你。"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
爆炸声在此刻响起，我只觉得后背一热，整个人被气浪掀飞。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她的手伸出舱外，朝着我消失的方向。
我在瓦砾中醒来，芯片还紧紧攥在手心。远处火光冲天，废墟中不断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我想起她说的那句话，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你终于来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我猛地抬头，看见周医生从废墟里爬出来，白大褂染满血迹。
"欢迎回家，林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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