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总爱学我,染发、受伤,甚至交女友。
我假装不知,默默忍受。
直到他把我按在镜前,逼我看我们相同的脸。
“为什么你总想逃离我?”他咬破我的唇,“明明我们才是最像的。”
我舔掉血迹轻笑:“因为你永远成为不了我。”
镜子碎裂时,我们十指紧扣。
疯子与疯子,本就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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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镜子里的影像,本该绝对忠诚,此刻却滋生着叛离。谢淮垂着眼,用指尖一点点抚平衬衫领口不存在的褶皱,忽略掉身后那道几乎要将他背影点燃的视线。谢烬就靠在他房门框上,姿态松弛,像蛰伏的豹,可那眼神是粘稠的,带着钩子,牢牢锁在他身上。
他们拥有同一张脸。眉眼鼻梁,唇形下颌,分毫不差,如同造物主漫不经心复刻的杰作。可气质却将它们割裂成光与影。谢淮是清冷的月辉,疏离,克制,连呼吸都带着分寸感。谢烬却是月下的沼泽,表面平静,内里翻涌着能将人吞噬的滚烫泥泞。
这种割裂,从童年延续至今,变本加厉。
前几天,谢淮因为一场意外,额角靠近发际线的地方磕了一道小口子,很浅,几乎要愈合了。现在,那里贴着一块创可贴。而此刻,谢烬的额角,相同的位置,也贴着一块一模一样的创可贴。边缘甚至被他刻意揉搓出相似的磨损痕迹。
谢淮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那道“伤”,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客厅。沉默是他筑起的墙,他在这墙内,习惯了身后如影随形的模仿。染成一样的亚麻淡金色头发,购置几乎无差别的衣物,甚至他无意中多看两眼的东西,第二天都会出现在谢烬手里。他假装不知,默默忍受,像对待一个无法摆脱的顽疾。
水杯在洗碗槽边缘留下轻微的碰撞声。谢淮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能感觉到谢烬跟了过来,就站在他身后,很近,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带着侵略性。
“哥。”谢烬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低哑,含着一丝扭曲的笑意,“昨天跟你说话那个女生,是谁?”
谢淮脊背一僵。那是他实验室新来的师妹,仅仅一次正常的学术交流。他抿了抿唇,将最后一口水咽下,喉咙干得发疼。“同学。”他回答,声音没有波澜。
“只是同学?”谢烬的手搭上了他的腰,掌心滚烫,力道不容拒绝地将他身体扳转过去,直面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她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
谢淮被迫抬头,对上谢烬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浓稠的黑暗,是占有欲燃烧到极致的疯狂。他试图后退,腰却被更紧地箍住。
“你不喜欢,与我无关。”谢淮的声音依旧清冷,带着一种试图划清界限的疲惫。
谢烬笑了,那笑容漂亮又诡异。他猛地用力,几乎是拖着谢淮,一路跌跌撞撞,将他重重按在走廊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前。冰冷坚硬的镜面撞击着谢淮的背脊,身前是弟弟滚烫而充满压迫感的身体。
“看看,哥。”谢烬的手掐着他的下颌,强迫他抬头,看向镜子里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发色,一样的五官,甚至连额角那愚蠢的创可贴都如同镜像。“你看啊!我们明明才是最像的!从头发到脚,从里到外!为什么你总想逃离我?为什么你要看别人?”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尖锐,呼吸灼热地喷在谢淮的颈侧。
挣扎是徒劳的。谢淮在最初的抗拒后,身体忽然松弛下来。他透过镜面,看着谢烬那双几乎要滴出墨的眼睛,看着那里面扭曲的爱意和痛苦。
“像?”谢淮轻轻重复,唇角勾起一个极淡,近乎残忍的弧度。
就是这个弧度,彻底点燃了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