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一勺温热的蜂蜜,缓缓注入我的房间,落在床头那本日记上。我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它——那本被我翻得页角微卷的蓝色日记本,像一本藏着秘密的魔法书。我轻轻翻开,昨天写下的那行字依然清晰:“今天,我要对他说早安。” 字迹微微歪斜,像一颗忐忑跳动的心,却坚定得不容退缩。
我深吸一口气,坐起身,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沿,像一条通往未来的光路。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曾经只敢在画板上用力、却在现实里畏缩的手。今天,我要用它,递出那杯茶,说出那句话,走向那个人。
我换上那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它是我唯一一件“稍微有点特别”的衣服——领口有小小的蕾丝边,裙摆会随着走动轻轻晃,像水波荡漾,又像少女心事的涟漪。我从没在上学时穿过它,总觉得太显眼,怕被人注意,怕被议论,怕成为“那个奇怪的女孩”。可今天,我把它穿上了。不是为了取悦谁,而是为了告诉自己:沈昕澜,你值得被看见。
泡茶时,我加了双倍柠檬,又滴了两勺蜂蜜。茶香弥漫,像一种无声的告白,又像一场温柔的预谋。我小心翼翼把茶倒进玻璃杯,用纸巾擦干杯壁的水珠,又在杯底贴了一张小小的贴纸——是一只微笑的柠檬,背面写着:“今天也要加油。”
这是我第一次,在茶里藏下一句悄悄话。
“这是什么?”茶精不知何时从茶杯里飘了出来,化作一缕淡黄的光,在我书桌上方盘旋,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又像一位操心的军师。
“小惊喜。”我轻声说,嘴角不自觉扬起,“如果他注意到,就会笑。”
“聪明。”茶精满意地点头,光晕微微闪烁,“本精没看错人。你终于开始学会——用细节说话。”
我抱着画板,提前二十分钟到学校。长椅空着,我坐在那儿,心跳如鼓。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在为我打节拍,又像在低语:“去吧,去吧,他值得你勇敢一次。”
终于,那熟悉的脚步声来了。
江梓翔穿着白色球衣,肩上搭着毛巾,手里转着篮球,像往常一样朝长椅走来。可今天,他脚步微微一顿,目光落在我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我手中的茶杯上。他停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柔的笑意。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朝他走去。
三步,两步,一步。
我站在他面前,手心全是汗,茶杯差点滑落。
“早……早安。”我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风,却清晰地传了出去。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早安,沈昕澜。”
他认得我的名字了。
那一瞬间,我仿佛听见全世界都在欢呼。连风都停了,树叶不再沙沙作响,连远处的教学楼广播都仿佛静音。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嘴角的笑意,和我剧烈的心跳。
“这杯……是你泡的?”他接过茶,指尖碰到我的手,像有电流窜过,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嗯。”我点头,鼓起勇气抬头看他,“今天加了蜂蜜,希望你喜欢。”
他低头看着茶,又看了看杯底的贴纸,嘴角微微扬起:“柠檬在给我加油?”
“嗯。”我笑了,眼睛弯成月牙,“我也在给你加油。”
他轻声笑了,喝了一口茶,眼神温柔:“很甜,但不会腻。就像……你画里的风。”
我愣住:“你……看过我的画?”
“上周五,你走后,我捡到了一张被风吹走的画纸。”他从球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展开——是我画他投篮的侧影,线条细腻,连他额前的汗珠都画了出来。那是我最满意的一幅,却以为永远不会再被看见。
“你画得很认真。”他轻声说,“我看了很久。原来,有人在默默记录我的每一个瞬间。”
我眼眶发热,说不出话。原来,他不仅看见了我,还珍藏了我。不是作为背景,不是作为路人,而是作为——一个值得被记住的人。
“所以,”他抬头看我,眼神清澈,“我能……多看几幅吗?”
“好。”我用力点头,声音微微发颤,“只要你愿意。”
他笑了,把茶杯递给我:“这杯,我喝完了,杯子能留着吗?”
“嗯。”我接过空杯,心跳如鼓,“明天,我再泡一杯。”
“那……”他忽然说,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明天,我能等你一起走吗?”
我抬头,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像看见了整个春天,像看见了所有未说出口的温柔。
“好。”我轻声说,像怕惊扰了梦。
他点头,转身走向球场,脚步轻快。阳光洒在他身上,像为他披上了一层光。我站在原地,手紧紧攥着那个空茶杯,仿佛攥着全世界。
茶精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肩头,轻声说:“第一步,成功。第二步,已超额完成。”
“可……我心跳好快。”我小声说,手还在微微发抖。
“那是心跳在庆祝。”它笑,光晕温柔,“因为你终于,不是一个人在喜欢了。”
午休时,我照常去天台画画。可今天,我画的不再是远处的他,而是——我们并肩坐在长椅上的背影。我画得很慢,每一笔都带着笑意,像在描绘一场即将成真的梦。风轻轻吹着,裙角微微扬起,像在跳舞,又像在告别过去的自己。
下午放学,我照常泡茶。可今天,茶精提出了新任务:“第三步:留下,多待三分钟。”
“三分钟?!”我差点把茶洒了,“我连三秒都撑不住!”
“那就从三十秒开始。”茶精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不需要说话,只需要存在。让他习惯你的气息,你的声音,你的温度。喜欢,本来就是一点一滴积累的勇气。”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长椅。
江梓翔已经在那里了,正低头看着我昨天留下的画——那张我们并肩的背影。他看得专注,指尖轻轻摩挲着画纸的边缘,像在触摸某种珍贵的记忆。
“你来了。”他抬头,笑了。
“嗯。”我坐下,把茶递给他,“今天……能一起喝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
我们并肩坐着,谁也没说话。风轻轻吹过,茶香淡淡弥漫。我偷偷看他,他正低头喝茶,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像两排小扇子,扇动着我的心。我忽然觉得,三分钟,其实很短。
“你画画时,会听什么歌?”他忽然问。
“周杰伦的《晴天》。”我小声说,“还有《七里香》。”
“我也喜欢。”他笑了,“尤其是《园游会》,像夏天的味道。”
“像柠檬茶。”我接了一句。
他转头看我,眼睛亮亮的:“你懂我。”
我笑了,心跳又开始加速。那一刻,我忽然明白,真正的靠近,不是靠言语堆砌,而是灵魂的共振。
三分钟到了,我起身要走。
“等等。”他叫住我,“明天……还能一起喝茶吗?”
“嗯。”我点头,笑容藏不住,“只要你等我。”
他笑了,像阳光洒满球场,像风拂过树梢,像所有美好的事,终于有了回音。
我转身离开,脚步轻快。茶精在我耳边轻声说:“第三步,完成。接下来,本精要教你——如何让喜欢,变成双向的奔赴。”
“怎么教?”
“从明天开始,”它语气神秘,“你要主动问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比如——‘你为什么喜欢打球?’”
我愣住。这个问题,我从未想过。我只知道他爱打球,却从没问过他为什么。我只知道他投篮很准,却不知道他流过多少汗,受过多少伤,又在多少个夜晚独自加练。
“喜欢一个人,”茶精说,“不是只看他做了什么,而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这才是真正的靠近。你不能永远只做观察者,你要成为他故事里的参与者。”
我点头,心里忽然有了方向。
晚上回家,我翻开日记本,写下今天的事。写到“我们并肩坐着”时,我停了很久,然后在旁边画了两个小小的背影,手牵着手。妈妈走进来,看见我的日记,笑着说:“今天心情很好?”
“嗯。”我点头,“因为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妈妈摸摸我的头:“喜欢一个人,是件很美的事。但记住,你要先成为自己的光,才能照亮别人。”
我点头,把日记本合上,轻轻放在床头。
窗外,月光洒进来,照在那杯空茶杯上。茶杯里,仿佛还留着他的温度,和我们之间悄然生长的默契。
我忽然想起茶精说过的话:“有些喜欢,像茶,要慢慢泡,才会香。可有些缘分,像柠檬,要轻轻挤,才会出汁。你不能一直等它自己流出来,你得——主动去碰它。”
原来,我一直在等的,不是他发现我,而是——我终于,有勇气走向他。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床,泡了新茶,加了柠檬和蜂蜜。我站在镜子前,对自己说:“沈昕澜,今天,你要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打球?’”
我走出家门,阳光正好,风轻轻吹着,像在为我加油。我抱着画板,手里捧着那杯茶,脚步坚定。
走到长椅边,他已经在了。今天他没带篮球,只是安静地坐着,像在等我。
“早安。”我坐下,把茶递给他。
“谢啦。”他接过,喝了一口,“今天茶里,好像多了点东西。”
“多了……勇气。”我轻声说。
他笑了,转头看我:“你今天,不一样了。”
“嗯。”我点头,“我想……了解你更多。”
他挑眉:“比如?”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打球?”
他愣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被触动了某个深藏的角落。他低头看着茶杯,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说:“因为……我爸爸曾经是校队的。他教我投第一个球时,说‘打球的人,永远不会孤单’。后来他走了,但篮球还在。所以,我继续打,像他在看着我一样。”
我心头一颤。原来,那每一次跃起投篮,不只是热爱,更是一场与父亲的对话,一种无声的思念。
“所以,”我轻声说,“你打球时,是在和他说话?”
他点头,眼眶微微发红:“嗯。每次我投进一个球,我就觉得,他在笑。”
我忽然明白,他眼中的光,不只是对篮球的热爱,更是对亲情的守望。
“那你……”我鼓起勇气,“以后想当职业球员吗?”
他笑了:“想啊。但妈妈希望我考医学院。她说,‘救人比赢球更重要’。”
“那你呢?”我问,“你想做什么?”
他看着我,认真地说:“我想先打完高中联赛,然后……考体院。我想试试,能不能把热爱,变成职业。”
我笑了:“你会的。因为你投球时,眼睛里有光。”
他看着我,忽然说:“你画画时,眼睛里也有光。”
我愣住。
“你画的每一笔,都像在写诗。”他说,“而我,只是你诗里的一个角色。”
“不。”我摇头,“你是我的光,照进我世界的光。”
他笑了,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发:“那……我们一起发光,好不好?”
我点头,眼眶发热。
茶精在我包里轻声说:“本精的使命,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是你们自己的故事了。”
我们坐在长椅上,聊了很久。聊梦想,聊家庭,聊喜欢的歌,聊讨厌的数学题。他告诉我他怕考试,我告诉他我怕上台发言。他笑我胆小,我笑他投篮总爱耍帅。风轻轻吹过,时间像被拉长的棉花糖,甜而绵软。
夕阳西下,他送我到校门口。
“明天……”他问,“还能一起喝茶吗?”
“嗯。”我笑,“只要你等我。”
“那……”他忽然说,“我能加你微信吗?”
我愣住,随即笑出声:“你不是早就有我班级群吗?”
“那是群。”他认真地说,“我想加你个人。”
我点头,打开微信,扫了他的二维码。他给我备注:“柠檬茶女孩”。
我给他备注:“会投三分球的诗人”。
他看见了,笑出声:“这备注,挺文艺。”
“你本来就是。”我轻声说。
他看着我,忽然说:“沈昕澜,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让我知道,有人在默默看着我,记录我,喜欢我。”他声音很轻,“这感觉,真好。”
我笑了,像风拂过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回家的路上,茶精从茶杯里飘出来,光晕温柔:“本精要休息了。接下来,你不需要我了。”
“为什么?”
“因为,”它笑,“你已经学会——如何爱一个人,也如何爱自己。”
我抱着茶杯,走在夕阳里,脚步轻快。
我知道,这不会是终点。
这只是,我与他之间,最温柔的靠近。
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