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中午，篮球场的声音闹得像煮开的粥。鄢鹤扣完一个篮，视线下意识往操场边缘扫——云千兮正沿着跑道慢慢走，手里还拿着本摊开的书，风吹过时，书页掀得哗啦响。
他忽然想表现点什么，比如投个超远三分，或者来个背后运球。刚运着球往那边凑，就看见云千兮停下脚步，把书扣在膝盖上，仰头看天上的云。那片云被风吹得变了形状，像朵被揉散的棉花糖，而她的目光里，没有篮球场，没有扣篮的声音，甚至没有他。
鄢鹤把球往地上狠狠拍了下，篮球弹起来，砸到前面的树后反弹到腿上，又尬又疼，旁边的队友喊他：“发什么呆？快过来防我！”
他捞起外套往场外走，经过跑道时，故意把脚步踩得很重。云千兮终于侧过头，却只是眨了眨眼，又转回去继续看云了。
下午的自习课，云千兮把《多肉养护手册》摊在桌角，指尖反复摩挲着某一页的边缘——那里夹着张折成银杏叶形状的便签，上面用铅笔写着“玉露夜间需移至通风处，忌闷养过久”，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陶粒图案，和她早上带的那盒一模一样。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得晃了晃，她偷偷往隔壁班的方向瞥了眼——鄢鹤的座位靠近窗户，此刻正低头刷题，校服袖子卷到小臂，手背上那道浅疤在阳光下隐约可见。云千兮忽然想起昨天放学时他攥着运动饮料的样子，喉结动了动，又把目光拉回课本。
“发什么呆呢？”叶糯糯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下节是体育课，要不要一起去生态角看看多肉？我总觉得你栽的那盆玉露快蔫了。”
云千兮心里一动，把便签往书页深处塞了塞，“走。”
两人刚走到生态角，就看见柳淑莹蹲在木架前，手里攥着支笔——笔帽上的细闪在阳光下晃了晃，正是上次掉在陶粒堆里的那支。她似乎没注意到有人来，指尖反复蹭着笔杆上的划痕，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什么。
“你也来看多肉？”叶糯糯先开了口。
柳淑莹吓了一跳，慌忙把笔塞进帆布包，“没、没有，我就是路过……”她说着往后退了两步，目光扫过云千兮手里的手册，又飞快地移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她匆匆跑开的背影，叶糯糯撇了撇嘴，“奇奇怪怪的，总觉得她最近老盯着你和鄢鹤。”
云千兮没接话，蹲下来检查那盆玉露——土壤还是湿润的，陶粒垫得很整齐，根本没有蔫的迹象。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手册里抽出便签，犹豫了几秒，还是把它夹进了木架最上层的空花盆里——那是鄢鹤昨天栽的那盆玉露旁边。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云千兮躲在树荫下看书。没看几页，就听见篮球场传来一阵欢呼——鄢鹤又扣了个篮，白色校服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她下意识抬头，刚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赶紧把书扣在脸上。
“躲这儿呢！”鄢鹤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云千兮猛地把书拿开，看见他手里攥着个空花盆——正是刚才夹便签的那个。“你、你怎么过来了？”
“队友口渴，去器材室拿水，路过这儿。”鄢鹤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手册上，“你的玉露还好吗？我总觉得我栽的那盆快不行了。”
云千兮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可能是你浇水太勤了，玉露怕涝……”说着说着，忽然想起那张贴在花盆里的便签，脸颊慢慢热了起来。
鄢鹤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蹲下来检查自己的那盆玉露。指尖刚碰到花盆边缘，就看见张银杏叶形状的便签从土壤里露了出来。他愣了愣，把便签抽出来展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末尾的陶粒图案让他忽然想起云千兮早上带的那盒陶粒。
“这是……”
云千兮的心跳得更快了，赶紧站起来，“我、我还有事，先回教室了！”说着转身就跑，连手册掉在地上都没发现。
鄢鹤捡起手册，看见便签夹在“玉露闷养技巧”那页，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他把便签小心翼翼地夹回手册，又把手册揣进怀里，往篮球场走——阳光落在他身上，连带着那盆玉露，都好像比刚才更有精神了。
远处的树荫下，叶糯糯看着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片创可贴——是上次给云千兮用的那种，“这俩，真是急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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