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兮瞥了眼鄢鹤手背上的血珠，没接他递来的“空气”，转身就往器材室走：“我去拿扫把，碎片得清干净，不然明天值日生该骂了。
她的声音刚落，隔壁班的班长就喊：“鄢鹤！老班找你，说校庆的篮球表演赛得赶紧定方案！”
鄢鹤应了声，最后看了眼云千兮的背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往办公楼跑。
云千兮把簸箕和扫把拖出来时，生态角只剩她一个。陶瓷碎片嵌在水泥缝里，陶粒混着泥土滚得到处都是，她蹲下去，一片一片把碎片扫进簸箕。指尖蹭过粗糙的水泥地，有点疼……
上课铃响时，地上总算干净了。她抱着工具往教室走，手背被风一吹，才觉出那道划痕有点刺痒。
“你手怎么回事？”叶糯糯一见到她就抓着她的手腕，“是不是被啥划的？你这傻子，就不会躲着点？”
云千兮抽回手，把那道痕藏进掌心：“没事，蹭了下，不疼。”
叶糯糯从笔袋里翻出片创可贴，“啪”地按在她手背上，“你就是死倔！上次你为了抢最后一本《植物图鉴》，手被书店玻璃划了道口子，不也硬说没事？”
创可贴的胶边有点硌人，云千兮想揭掉，又被叶糯糯按住：“别动！贴着总比发炎强，我妈说的！”
下课铃刚响，鄢鹤就往隔壁班跑。他口袋里空空的，创可贴是刚才在班主任办公室门口晃了三圈，才厚着脸皮问女老师要的。刚到门口，就看见云千兮和班里一个男生靠在栏杆上说话，男生的手指搭在她手腕附近，似乎在看那片创可贴。
“……真没事，就是叶糯糯非逼我贴的。”云千兮的声音飘出来，带着点无奈的笑。
鄢鹤的脚步顿住了。他看见那男生指了指她的手背，又指了指自己的校服口袋，而云千兮摇摇头，把那只手揣进了裤兜——创可贴的白边在深色布料里晃了晃，像粒被按灭的星子。
他攥着创可贴的手指慢慢收紧，直到胶面被捏出褶皱，才转身往回走。走廊的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又长又孤，和下午生态角的那个重叠在一起。
接下来的两节课，云千兮总觉得后颈有点发烫。但她只能把《多肉养护手册》翻来覆去地看，直到书页边缘发毛。实际上心里已经小鹿飞飞，回想起和鄢鹤讨论时候的场景……
放学时，夕阳把校门口的香樟染成蜂蜜色。云千兮背着帆布包往外走，没走几步就撞见了鄢鹤。他刚打完球，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额发湿着，手里还捏着瓶没开封的运动饮料。
两人在窄窄的人行道上面对面站着，影子被夕阳压得贴在一起。
“那个……”
“我……”
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风把香樟叶的味道吹过来，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洗衣液味。云千兮把攥着陶粒的手往身后藏了藏，“我先走了，明天见。”
鄢鹤没动，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拐进小巷，直到那片白色校服消失在墙影里，才把运动饮料塞进了垃圾桶。
阳光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长，长到能塞进整个下午的沉默，和那颗掉在陶粒里、再也没被捡起来的细闪笔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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