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诊室出来,我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门前的汪恪。她看起来像是想说什么,但见我没说话,又咽了回去。
就这么走着,我们仍然牵着手,两个人此刻内心都很平静,我牵着身边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会死的人,平静的像是在思考今晚该吃什么。
我从来不喜欢追问她,因为她在我面前几乎没有秘密,我们对彼此过于坦诚和信任。
然而直到现在,当她所有深埋心底打算一辈子也不说出来的隐疾,与身体所经历过的那些我未参与的年月全部展露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竟一丝一毫也不敢了解。
就比如在汪家那一面,我不敢想象她是克服了多大的生理恐惧才从满是毒气的基地里把我运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毒气浓度达到一定程度,接触到皮肤会是灼烧般抓心挠肝的疼痛。这一点她绝对比我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不敢再去想。
上了车,我脑子里乱哄哄一片,开车怕是要出事,就把车钥匙给了她,自己坐上副驾驶,打开通讯录,开始思考是否有可以用的人脉。
张家本家人不用想,我大抵是疯了才会妄想那群本家的老古板会去救一个汪家人,海外的确是有几个可以用的,但我估计他们脱离本家太久,对于张家秘学可能还没有吴邪精通。
吴邪呢?他是很不错的人选,他有着与现在的汪恪极其相似的处境,但如果我再让他出山去陪我做一些冒险的事,估计族长明天就会从雨村杀过来。况且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确实也不希望他再涉险了,他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还有谁?如果要靠现代医学的话,我或许该找解老板。但这就更玄幻了,我与他本就点头之交一面之缘,我一个无名小卒,根本请不动这么一尊大佛。
如果要想靠倒斗赌一把,在古墓里找像黄金棺液一般能治病的奇药,那黑瞎子是再好不过的人选,我跟他也算混的来。只可惜前几天刚在朋友圈看见他人在俄罗斯,道上人说他现在眼睛也不怎么好了。看起来大家都挺难的,各有各的劫要渡。
要是靠我自己呢,如果在平时,凭我在档案馆的职位确实能调动几个可用之才,但如今张家不太平,他们被上面派了出去,一群张家人聚在一起,颇有些当年的味道,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剩下的,有在渡劫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或者在海外混的风生水起不干老本行的,还有几个联系不上的,总之短时间内这个局我攒不起来了。
不知道如果现在我厚着脸皮,跪求张海客从他们那惊天动地的大计划里拨几个人给我江湖救急,他会不会把我剁成臊子。张海楼呢,好久没听到楼叔的消息了,不会也奔赴前线了吧。
我放下手机,心乱如麻,一股巨大的无力感铺面而来。
“老汪,你不能有事。”我盯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自言自语道。
半晌,她突然露出一个十分苦涩的笑,对我说,“别这样,老张。”
我看了看窗玻璃上我的倒影。原来我的脸色已经差到连她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