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盘皆输

甄嬛被他看得心头发慌，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臣妾……臣妾不知，臣妾从未见过此物。”

“你不知？”皇帝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失望与嘲讽。

他举起那支笛子，对着甄嬛。

“那你告诉朕，这笛子，为何会从你的殿里出来？”

那个摔倒的小太监，此刻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他哆哆嗦嗦地指着甄嬛的梳妆台方向。

“回……回皇上，奴才……奴才方才擦拭小主的妆匣时，不小心碰倒了，这……这笛子就从最里面的暗格里掉出来了……”

暗格？

甄嬛如遭雷击。

她的妆匣，何曾有过什么暗格？

她猛地看向那个小太监，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

是她！

是华妃！

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她的，天罗地网的局！

“皇上！”甄嬛“噗通”一声跪下，“臣妾冤枉！这笛子绝非臣妾之物，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朕倒是想问问你。”

他一步一步，走到甄嬛面前，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你初入宫时，说喜欢杏花，是不是因为，她也喜欢？”

“你在倚梅园中，念‘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是不是因为，这也是她最爱的诗句？”

“你告诉朕，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是在模仿她？”

他口中的那个“她”，不言而喻。

纯元皇后。

甄嬛的血，一瞬间凉了。

原来，这才是华妃的杀招。

她不是要跟自己争宠，她是要从根上，彻底摧毁皇上对她的所有信任和情意。

“皇上，臣妾没有……”她的辩解，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没有？”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欺骗后的暴怒，“那这支笛子，你怎么解释？这上面的‘绾’字，你怎么解释？！”

他将笛尾凑到她眼前。

那个小小的“绾”字，清晰，深刻，像一个烙印，灼痛了甄嬛的眼睛。

“菀菀……”皇帝看着她的脸，那张曾让他魂牵梦萦的脸，此刻却只让他觉得无比刺眼。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和自嘲。

“是朕傻。”

“朕以为，是上天垂怜，把你送回了朕的身边。”

“却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骗局。”

他松开手，厌恶地后退一步，仿佛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菀菀类卿。”

“好一个，菀菀类卿。”

他扔下这四个字，像扔下一把刀子，直直插进甄嬛的心口。

然后，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向殿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皇上！皇上！”

甄嬛哭喊着，想要追上去，却浑身发软，动弹不得。

殿门大开着，冷风呼啸而入，吹得烛火狂乱摇曳。

她跪在冰冷的地上，看着那支静静躺在地上的碧玉笛，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冻成了冰。

华妃……

她终于明白了。

华妃的报复，比她想象的，要狠毒百倍，千倍。

这一击，没有见血，却比任何刀剑，都来得致命。

它斩断的，是她和皇帝之间，那份最根本的情分。

她输了。

在安陵容封嫔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只是棋差一招。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早已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