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皇帝扶了她一把，手却很快松开。
两人并肩走进内殿，一时竟有些相对无言。
还是皇帝先开了口：“你瘦了些。”
“劳皇上挂心，臣妾无碍。”甄嬛为他斟上一杯茶，“只是近日秋燥，胃口不大好罢了。”
皇帝“嗯”了一声，接过茶盏，却没有喝。
他看着甄嬛，目光有些复杂。
“那日御花园的事，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处置得不妥？”
甄嬛心中一跳，面上却不露分毫。
“皇上是天子，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妾不敢妄议。”
这滴水不漏的回答，让皇帝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他放下茶盏，叹了口气。
“朕知道，华妃跋扈，让你受了委屈。”
“可安嫔她……性子柔弱，朕若不护着她，她在这宫里，怕是活不下去。”
甄嬛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安嫔妹妹能得皇上垂怜，是她的福气。”
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攥紧。
曾几何时，这份“垂怜”，这份“护着”，是专属于她的。
如今，他却当着她的面，说着要如何保护另一个女人。
“嬛嬛。”皇帝忽然叫了她的小名，声音软了下来。
他拉过她的手，那双手，有些凉。
“朕知道你聪慧，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见。可有时候，朕在前朝已经够累了，回到后宫，只想要一点安宁。”
“安嫔她，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朕，能让朕觉得放松。”
这话，像一根最细的针，扎进了甄嬛的心里。
是在说她，不够温柔，不够体贴吗？
是在说她的聪慧，反而成了一种负担吗？
她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她费尽心机，让华妃失了权，想为自己和眉姐姐出一口气。
到头来，却让安陵容得了利，还让皇上觉得，自己不如安陵容来得“安宁”。
“是臣妾的不是。”甄嬛抽回手，福了一福，声音里带着一丝疏离，“臣妾以后，会学着更安静些。”
皇帝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要的是她的体贴，而不是她的退缩。
气氛，再次僵住。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木匣子，匆匆从外面进来，却因为脚下太急，被门槛绊了一下。
“哎哟！”
他整个人往前扑倒，手中的木匣子也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匣盖弹开，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笛，滚了出来，停在皇帝的脚边。
殿内，瞬间死寂。
甄嬛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皇帝的脸色，在刹那间，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狂喜，随即又化为彻骨冰寒的复杂神情。
他弯下腰，手指颤抖着，捡起了那支玉笛。
他摩挲着笛身，像是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笛尾那个小小的，几乎看不清的刻字时，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是……”他抬起头，目光如利剑一般，直射向甄嬛。
“从哪儿来的？”
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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