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安陵容就穿着二品妃位的朝服,走到了延禧宫外。
她没坐轿子,一步步走向碎玉轩,身后跟着新提拔的宫女翠柳。
碎玉轩大门紧锁,两个禁军面无表情地守着。
安陵容没看他们,只对身后的太监递了个眼色。
太监立刻上前,大声喊道:“鹂妃娘娘驾到,开门!”
门被打开,里面跪了一地的宫人,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安陵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槿汐和浣碧身上。
她笑了笑,但眼神里没有半点笑意。
“都起来吧。”
她走进殿内,直接坐上主位,那是甄嬛以前的位置。她伸手抚摸着扶手上的雕花。
“碎玉轩是个好地方,可惜住错了人,染了一身脏东西。”
她的声音很轻,但殿里却安静得可怕。
“我今天奉皇上口谕,协理六宫,第一件事,就是给碎玉轩除掉脏东西。”
她看着槿汐和浣碧,慢慢说:“槿汐,浣碧,你们伺候旧主这么多年,辛苦了。”
槿汐和浣碧心里咯噔一下,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安陵容很满意她们的反应,接着说:“我看你们伺候得不错,不如赏给太后宫中去做粗活吧,也算对得起你们的忠心。”
这话一出,殿里一片死寂。
去太后宫里做粗活,比进慎刑司还丢人,是宫女最差的下场。
槿汐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她:“鹂妃娘娘,奴婢们没犯错!”
安陵容笑了起来。
“错?”
她收起笑容,眼神变冷,“莞贵人被禁足,你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就是最大的错!留着你们,是想让你们天天念着旧主,想着干坏事吗?”
她对身后的翠柳说:“翠柳,记下,这两个奴才,马上处理掉。”
翠柳弯腰应道:“是,娘娘。”
浣碧气得眼睛都红了,刚想说话,就被槿汐死死按住。
槿汐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会招来更狠的报复。
处理完槿汐和浣碧,安陵容的目光又扫过殿里剩下的宫人。
她的视线落在翠柳身上。
“翠柳,你以前在华妃宫里,后来跟了皇后,倒被冷落了。”
翠柳立刻跪下:“奴婢笨,让娘娘见笑了。”
“不。”
安陵容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亲自扶起她。
“你不是笨,是聪明。知道这宫里谁才真正靠得住。”
她拍了拍翠柳的手背,承诺道:“你比那些只会在背后说闲话的强多了。从今天起,内务府那边的事,你替我盯着。”
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赏你个管事的位子,别让我失望。”
翠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她再次跪下,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奴婢一定为娘娘办好差事!”
就在安陵容清算碎玉轩的时候,浣碧趁着被押送的混乱,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油布包,塞给了一个在路上扫地的小太监。
小太监头也没抬,扫帚一扫,油布包就混进了垃圾里。
当晚,一间偏僻的杂物房里,甄嬛的亲信打开了油布包。
里面是浣碧拼死送出的消息。
“娘娘,大部分东西都转移了,但是赏赐库房的一些记录,被她们拿走了。”
那亲信看完,把纸条在油灯上烧了。
他想起莞贵人被禁足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够了,她们拿到的都是假的。”
延禧宫里,灯火通明。
翠柳把搜来的几本账册交给安陵容。
“娘娘,您看,这上面记着莞贵人私下赏赐朝臣家眷的东西,还有几笔和宫外钱庄的来往,钱都不少。”
安陵容翻看着,脸上露出笑容。
虽然最重要的账本没找到,但这些也够用了。
她合上账册,眼里闪着贪婪。
“账目这么乱,看来宫里的内务,是该好好管管了。”
第二天,内务府发出通告,传遍了整个后宫。
通告上说:“宫中份例混乱,从今天起暂停发放,等我查清楚了,再一起补发。”
通告没说要查多久,只盖了协理六宫鹂妃的印章。
一时间,后宫里到处都是抱怨声。
安陵容根本不在乎,她让翠柳亲自带人,打开了内务府的库房。
成箱的金银珠宝和上等绸缎,被悄悄运进了延禧宫。
碎玉轩里,一片安静。
大部分宫人都被调走,只剩下几个平时没人注意的老实宫女。
甄嬛坐在窗边,手里捻着佛珠,表情异常平静。
她叫来一个叫佩儿的小宫女,这宫女是她特意留下的,胆子小,但记性好。
甄嬛递给她一个绣着兰花的荷包。
“佩儿,你怕吗?”
佩儿接过荷包,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奴婢……奴婢不怕。”
“好。”
甄嬛的声音很轻,“你去浣衣局,把这个荷包‘不小心’掉在敬妃宫里宫女的洗衣盆里。再去御膳房领菜的时候,跟端妃宫里的人抱怨几句。”
佩儿不明白地看着她。
甄嬛冷笑一声:“你就说,我们的月钱都被扣了,听说,是鹂妃娘娘把所有份例都搬到她自己宫里去了,说是要给皇上做一件金丝龙袍祈福。”
浣衣局里,到处都是湿热的水汽。
敬妃的宫女正在洗衣服,忽然在水盆里摸到一个荷包。
她拿起来一看,认出是碎玉轩的东西,里面空空的,一分钱都没有。
她撇撇嘴,对旁边的人说:“莞贵人不行了,下人的荷包都空了。”
另一边,御膳房里,佩儿去领饭时,故意对着端妃宫里的小厨房太监小声哭诉。
“公公,我们娘娘不怕吃苦,可我们这些下人……”
她的声音不大,但刚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
“听说鹂妃娘娘把我们所有人的月钱都搬走了……库房都快搬空了……”
这些话像风一样,很快就传到了敬妃和端妃的耳朵里。
敬妃正在剪花,手里的剪刀停了一下。
端妃端着药碗,迟迟没有喝下。
她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思考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