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时安总是情急做傻事。可就算是今天哥哥骂她一个人背着爸爸来找他,在倾盆大雨里奔跑,她也要这样做。她不害怕,她只是想黄子弘凡,想在他最脆弱的时候陪着他。
黄子弘凡舒时安!
蓝色的人影扑过来,塑料雨衣在地面上划出一个口子。黄子弘凡支起舒时安的两臂,两年了,她长高了不少,可对比起来,还是那只会趴在他身上的小猫。
舒时安哥哥…
她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一吸一喘,全身都在颤抖。黄子弘凡又握了握她的手臂,袖口湿滴滴地一层水挤出来。
黄子弘凡安安,你先别哭……
他的声音软下来,看她湿漉漉的眼睛像大院家里被雨淌过的碎玻璃。舒时安手忙脚乱地撕着身上的雨衣,把另外一半盖在他身上。两张脸蛋上浮起了蓝色的光晕,像躲在水果店支起的雨棚里。
舒时安咬着唇,极力控制间喉咙里呛了水,咳嗽起来。黄子弘凡伸手去抱她,拍了拍后背,凹陷两旁是一对蝴蝶骨。
黄子弘凡安安…
他这会又放轻了一点,雨点打在塑料雨衣上,声响渐渐盖过彼此的声音。舒时安这才对上他的眼睛,在搭建的狭小空间里,一厘米的距离要碰上鼻尖。
舒时安哥哥,下次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坐过了站走了好远……
她说话被气息牵动着晃脑袋,哆嗦着。
舒时安哥哥,如果你不开心了我可以陪你…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黄子弘凡看她的眼睛。
舒时安哥哥你和叔叔说完话了吗?
舒时安叔叔是不是到另一个地方生活了?
舒时安把头垂下去。
舒时安哥哥,我不跑了…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舒时安我想陪你……
舒时安哥哥……
泣不成声。脸像是被雨浇过一样。
半晌,雨水像是能堵塞人的耳朵。她不知道是黄子弘凡没有回应,还是黄子弘凡说了她没听清。
舒时安哥哥?
她抬头,黄子弘凡合上的眼睛在她眸子里放大。
舒时安不会接吻。
她像是一块被黄子弘凡保护得很好的璞玉,与生俱来的纯洁光泽。
她的十七岁像是诗歌一样美,有无话不谈的朋友,有青梅竹马的哥哥,有无限宠溺她的爸爸,唯一的遗憾,大约是离异后独自南下的妈妈。可是她会听黄子弘凡讲道理,一切意外都是冥冥。
黄子弘凡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黄子弘凡习惯性拍拍她脑袋,像仙鹤一样扬着脖子,阔步走进卧室,呜呼哀哉。
黄子弘凡你看这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舒时安猜,又是书里看来的。
黄子弘凡给舒时安的吻温柔地像云一样。两片绵云交叠在一起,懵懂地紧贴,细细地摩擦。
这像是他的情感宣泄方式,姑娘身体的颤动渐渐减弱,可吸气的声响分明像奶猫叫唤一样。黄子弘凡在尾声柔柔地啄了一下,放下对唇瓣的留恋,又看她眼睛,紧张地眨动,瞪得老大。
黄子弘凡安安,哥哥不伤心了
他去捧她别开的脸。
舒时安你骗人!
黄子弘凡真的!
舒时安骗人……
他把黏在背上的雨衣拿下来,从倾盆转小了些,抬头望天。云好像懂他心思,悄无声息地散开了。
云散开了,十七岁的舒时安,被丢弃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