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舒时安面对的玻璃窗口,闪烁着无数盛放的烟花,伴随着如鼓点般震动的炮响。
像天地颠倒,人间的流星坠了上去,轰鸣间四散亮眼的碎片。也有玫红色的小点串成的桃心,歪歪的,瘪瘪的,像是几岁孩子在地上用积木摆出的图案。她还暗自庆幸,自己占了个观赏烟花表演的绝佳病房。
笑着笑着,嘴角有些酸,重归冷静地放下来,皮鞋走在瓷砖上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门前。
明明有可能是很多人,宋妍,孟医生,小护士,或者是清洁阿姨,可在舒时安的直觉里,黄子弘凡一定是那个踏着烟火而来的人。紧接着,她偏头的余光里再次感受他踌躇的身影,晃动的白大褂,渴望一点点靠近她的姿态。
舒时安看那么久了
舒时安也不扭头,音量调整到他能听见。
舒时安进来坐吧
一个意外的邀请。她感受到黄子弘凡清了清嗓子,小心地坐在病床上,没吭声。两人专注在烟火里,看着花样越来越多,也有滞后几秒突然出现在墨兰天空幕布里的星星瀑布。大概二十分钟,连响动带来的汽车警报声都停止后,也只是两个人的静坐。
黄子弘凡的胸牌还没取,他尴尬地低头看了两眼,又理了理坐褶的大褂,小声问:
黄子弘凡好看吗?
舒时安嗯
舒时安点头,近距离的柔声回答。
黄子弘凡舒时安
这一声,像是黄子弘凡鼓起勇气喊的。半晌,他叹气着伸手,看见他覆上去的那只手腕上,还有带着那根熟悉的红绳,他给她的,妈妈的红绳。这一次,舒时安也没有躲,只是扭头对上他的眼睛,再听他妥协地喊了一声:
黄子弘凡安安…
舒时安黄子弘凡,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难过吗?
黄子弘凡觉得她的眸子里恍然充满了吐露真心的勇气,不愿打断她。
舒时安我每年这个时候最难过
舒时安我计划着我要画多少张设计稿才能让我的品牌被更多人看见,我安排着在闲暇时间里能学习的课程
舒时安甚至是买什么样的衣服和零食,这些我根本不用额外思考的事情,我都已经规划好了
舒时安我像是把新的一年都看尽了……
舒时安然后发现,我的计划里,根本没有你
原来,她花十年学会“永远不要让自己受委屈”的道理,在他出现时就已不堪一击。
舒时安不是没有爱一个人的勇气,只是这份失而复得来得太突然,让在不断等待又不断逃避的人害怕受伤。可从未消散的思念和提及谈婚论嫁脑海中闪烁的人影,永远都是他,是他黄子弘凡。
舒时安黄子弘凡……
舒时安被握住的手指间弹动了一下,甲面浓郁的酒红色跳跃着,红绳从她的手腕褪去,环在了黄子弘凡的手上。
舒时安帮我还给十五岁的黄子弘凡吧
与其说怀念的眼泪咸涩,不如她此刻伪装的笑容。想要洒脱地长舒一口气,她就不该说接下来这句话。
舒时安顺便告诉他
舒时安扭头,直视他的眼睛。
舒时安我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