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生日以后,她和黄子弘凡便再没有联系过,像是争吵以后被砸到一片狼藉的陶瓷餐具,没有任何一方愿意去清理碎了满地的残渣。
月底,毛柯给舒时安打来电话,说今晚乐队在x酒吧有演出,问她要不要过去看。
毛柯时安,黄子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毛柯虽然平时总是开心到让人觉得甚至有些没心没肺,但其实有一颗不比任何人差的细腻的心。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再有什么值得面对面谈上一通的东西,但她还是去了。她并不否认有想要再见一次黄子弘凡的私心。
黄子弘凡时安
黄子弘凡冲她笑笑,扯了扯吉他背带:
黄子弘凡你来了
舒时安嗯,你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一个熟悉到反胃的声音:
龙套好久不见!
舒时安僵在原地,黄子弘凡顺着声音看过去:
黄子弘凡幸子,好久不见
想要逃跑,想要脱离这个角斗场,想要远远地离开毫无胜算的决战,想要不那样落花流水的丢人,想要所剩无几的体面。
龙套弘凡变帅了
幸子扯住他的衣袖。
龙套上次见面的时候感觉你还很青涩呢
舒时安我先走了,有什么手机上说吧
黄子弘凡时安
龙套时安
黄子弘凡和幸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留在这儿自讨苦吃,也不知道这对昔日怨侣为什么要将她圈在这里驯化成为不会生气也不会反语的牲畜。
龙套时安今天要来这儿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呢?
幸子露出一幅很关心她的表情。
龙套我们可以一起来呀,刚好我和弘凡他们是老朋友了
舒时安有意思吗?
龙套时安,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样?
舒时安因为我恨你
因为我恨你。
因为我恨你。
因为我恨你。
丢下这句话,舒时安便逃出酒吧。黄子弘凡在门口的小巷碾上她,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她感觉他的手指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此刻借着路灯可以看见他发红的眼眶,远处酒吧的喧闹声都离得好远。
黄子弘凡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幸子前辈,她不是你姐姐吗?
舒时安难道我刚刚说得不够清楚吗?
她甩掉他的手。
舒时安黄子弘凡,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黄子弘凡那你告诉我啊,什么都不和我说要我怎么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我又该怎么说出口。
我有多恨幸子,就有多爱她,就有多渴望她的爱。
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想要爱她。
可我们家一定要有人承担那份悲伤的责任,一定要作为悲剧的一手造就者承担不在刑法的罪责,我要做那个人,只能由我做那个人,应该由我做那个人。
舒时安你心疼她吗?
她又哭了,依旧这样软弱,没有出息。
黄子弘凡盯着她,轻轻将她搂进怀里。
黄子弘凡我心疼你
昏暗的小巷里,他们二人相拥。远处的车水马龙像是一道伤疤,她下巴抵在黄子弘凡的肩胛,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人抱紧在怀里,好像要融化进他的肋骨,好像回到了在羊水之中温暖的、满怀希望的、一无所知的时候,回到了哪怕受伤也不会有人怪罪,感到疼痛会有人跟着心疼的,脆弱无罪的时态。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黄子弘凡口袋里的手机传来消息震动,屏幕亮起来没多久又熄灭。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