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知，你想记起来吗？（3）

又是一个雨夜，雨势比之前更大，哗啦啦地敲打着玻璃窗，像是无数只手在急切地拍打。

杂货铺内依旧安静，只有沈听虞发出的细微声响。

她将调查到的结果，那份在他死后五年，由他父母拼命换来的真相，平静地陈述给陈念知听。

没有渲染，没有修饰，只是事实。

陈念知安静地听着，望着窗外漆黑的雨幕，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思考”的神情。

他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是长久的……长久的沉默。

那沉默仿佛有了重量，与窗外的雨声一起，填充着杂货铺的每一个角落。

许久，他的声音响起，带着尘埃落定的平静。

陈念知原来……是这样啊。

那天晚上，雨渐渐小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韵。

陈念知飘到沈听虞的面前，他的身形在灯光下似乎比往常要清晰一点，又似乎更淡薄了一些。

陈念知沈听虞。

他看着她，声音清晰而稳定。

陈念知我想离开了。请你，送我走吧。

沈听虞抬起头，对上他那双似乎清明了一些的眼睛。

她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开始准备。

特殊的银色粉末被均匀地撒在地板上，勾勒出繁复而古老的阵法线条。

她点燃线香，青烟袅袅升起，在昏黄的光线下凝而不散。

阵法开始泛起微光，柔和的力量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环绕着阵法中央的陈念知。

他的身形在光芒中开始变得更加透明，像是要融入这片温暖的光晕里。

就在仪式平稳进行时，沈听虞绘制符文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敏锐地感知到，门外有一股灼热混乱的能量场正在靠近。是阵法运转时，对外界特殊波动的天然感应。

沈听虞抬起眼，看向光晕中愈发淡薄的陈念知。

沈听虞（陈念知，你不是一直想恢复生前的记忆吗？现在，你想记起来吗？）

沈听虞（报道里的真相，也许并不全面。）

陈念知的身影在光晕中微微波动了一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

陈念知你……不是没办法吗？

沈听虞（所以，你想吗？）

陈念知沉默了片刻。

阵法光芒映照下，他那张少年面孔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坦然。

陈念知想。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

陈念知沈听虞，我一直都想记起来。

光晕中的他，似乎笑了笑，那笑容带着点他惯有的纯善的调侃。

陈念知就当是，我这只小白鼠，最后陪你做个实验了。

他的意念扫过门外，带着一丝好奇。

陈念知外面那个人身上……好像有一只比我更老的鬼。

沈听虞轻轻颔首。

沈听虞（虽然很准确，但这么形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指尖的流光更盛，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导阵法力量。

沈听虞（不过，我会送走大部分的你，只留下一点最核心的执念碎片，去试试看。）

陈念知那你这次的实验，还挺温和的。

陈念知感受着自身意识的缓慢抽离，意念变得轻飘飘的。

沈听虞专注地控制着阵法，头也不抬。

沈听虞（他身上可已经有足够的麻烦了。）

陈念知最后传来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暖意。

陈念知沈听虞，我有预感，你的未来会很精彩，可惜我看不见了。

话音落下，阵法中央的光芒骤然大盛，将陈念知绝大部分清澈的灵体包裹、送离。

只在原地，留下一小缕执念。

几乎就在同时，杂货铺那扇沉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干涩的声音。

刘宇宁长身鹤立，直直地对上了沈听虞平静抬起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