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虞乐得清静,心思便全沉下来,细细地品着这四周。
这过道,长得有些磨蚀人的耐性。
走着,走着,沈听虞心里的那点异样,便如同水底的暗苔,慢慢浮了上来。
这地方藏着古怪,竟能让寻常人的肉眼,瞧见那些本不该现形的东西。
大概率也能听见。
就像,模糊了生前死后的界限。
非但如此,走得愈久,关于某个可能性的疑云便积得愈厚,沉甸甸地压在沈听虞的心上。
那声“哑女”,她已听了二百二十一遍。
单是左手边那扇最先遇着的、敞开的门,里头总有个想离家的少年,她便撞见了三回。
这里的人,这里的事,都在原地打着转。
一遍,一遍,又一遍,严丝合缝,纹丝不乱,直教人从骨头缝里透出凉意来。
沈听虞只是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困局的意义在哪里?
她极轻、极小心地,引动了一丝几乎难以觉察的渡灵术,感应了一秒钟又立刻收回。
待到第四回,她便跟着那离家少年的影子,总算是摸到了一道楼梯。
顺着那窄仄的楼梯下去,眼前豁开一条巷子。
巷子尽头,杵着一栋三层高的旧楼,灰败的墙身上,爬山虎泼洒开来,绿得沉郁,像是给这楼披了件脱不下的厚重蓑衣。
一块木头的楼牌,漆皮剥落得厉害,勉强能辨出三个字的形骸——
同心楼。
楼门口坐着个中年妇人,正纳着鞋底。
那是这巷子里唯一的“人”。
一身靛蓝布衣,洗得发白,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一丝不乱。
那中年妇人低着头,手里的针线穿梭得飞快。
她那针脚的距离,拉线的长短,都像是用墨线弹过的,一分一毫也走不了样。
沈听虞放软了步子,脸上晕开些恰到好处的倦意与怯懦,挪到楼门口,欲进不进地徘徊着。
那妇人抬起头,一张脸还算周正,只是眼神空茫茫的,像是蒙着一层薄翳。
她看见沈听虞,愣了一霎,开口,声音平直,没什么波澜。
character姑娘,你寻哪个?
沈听虞只是惶惑地望着她,随后抬起手,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耳朵,轻轻摇了摇。
那手指细白,动作间带着一种无所依凭的柔弱。
妇人看着她比划手势,那空茫茫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微末地闪动了一下,像死水里落进一粒细沙。
她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活计,也抬起手,比划了几个简单的手势。
character你……听不见?
她竟然会手语?
沈听虞心下一动,脸上适时地露出一种“总算抓着根浮木”似的微光——自然是装出来的,用力点了点头,眼里汪着些水汽,满是依赖。
妇人脸上的线条,似乎被那水汽浸润得软和了那么一丝。
她用手语,一字一字慢慢地回道。
character我是这里的楼长,叫红姐。你……是想问什么吗?
沈听虞比划着,手势带着生涩。
沈听虞【我是来寻未婚夫的。请问这里的地址是什么,我想给家里去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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