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宁屈膝蹲下,指腹轻轻抚过青石板上那道几不可见的划痕。
痕迹尚新,边缘还带着石粉,在斜照的夕辉里泛着浅淡的金棕色。
刘宇宁这印记。
他抬眼望向静立一旁的沈听虞。
刘宇宁是比较新的。
沈听虞微微一颔首,发丝随风轻曳。
她手中那根竹杖看似闲闲点地,实则正压在刻痕延伸的脉络上。
沈听虞(不出两个时辰。)
她的声音很轻,似远山飘来的松涛,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确定。
刘宇宁直起身,拍了拍掌心的灰。
他与沈听虞在这座古怪的小镇已经盘桓了三日,每道街巷、每幢屋舍都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白日里,镇子静得如同入定的老僧。
可一入夜,空气里便浮动着难以言喻的滞重,仿佛整座镇子都在屏息等候着什么。
刘宇宁这凌阳封会的人越发不知道收敛了。
刘宇宁眯起眼,目光掠过空无一人的长街。
刘宇宁留下这样的印记,像是故意要我们看见一样。
这三日,凌阳封会已经攻击了他不下二十次。
刘宇宁实在不明白这样一边攻击一边引导他们的意义在哪里。
沈听虞唇角微扬,那笑意若即若离,分明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透着些冷气。
沈听虞(也许是在向我们求救,但又拉不下脸面。)
沈听虞(没能力,还硬要干这活。)
一阵风过,道旁梧桐叶簌簌作响,那声响太过真切,好似每片叶子都在耳畔私语。
刘宇宁不自觉地蹙了蹙眉,这里的每样声响都格外分明,每种气味都分外浓郁,整座镇子恍若一个被放大了知觉的幻境。
沈听虞顿了顿。
虽然他现在在这座永安镇的“摧残”下,已经被迫训练得心神更加坚定,光是沈听虞的意念就能听个半小时,进来之前还只是能听个几句话——两分钟的样子。
但……
沈听虞(感受到了吗?)
沈听虞忽而开口,竹杖轻叩地面。
沈听虞(执念在起伏。)
刘宇宁凝神细辨,确实有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震颤自脚底传来,恍若大地在吐纳。
刘宇宁像心脉在跳。
他低语。
沈听虞(是阵眼。)
沈听虞纠正道,目光投向远处一幢灰白的矮楼。
沈听虞(有人在试图掌控整座念域。)
恰在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攫住了刘宇宁。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身旁的墙壁,掌心触到的石面又冷又潮。
沈听虞【怎么了?】
沈听虞将竹棍立在地上,转用手语问道。
刘宇宁摇摇头,试图驱散脑中那片刻的空白。
刘宇宁说不清,忽然觉得……像是被什么系住了。
他难以准确形容那种感受,仿佛有根无形的丝线忽然系在了他的神识上,线的另一端,连着某种脆弱而紊乱的存在。
沈听虞眼中掠过一丝了然。
沈听虞(有人与你结了契。)
她的指尖轻点刘宇宁眉心。
沈听虞(放松些,不要抗拒我。)
刘宇宁顺从地合眼,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温凉。
那股牵连感愈来愈清晰,恍若有人在远方呼唤他的名字。
沈听虞【别担心,是友非敌,她晚点会靠你找到我们。】
沈听虞收回手指,打着手语。
刘宇宁是李休漫吗?
沈听虞轻轻点头。
夕晖渐沉,天幕染就一片深紫与橘红交织的异色,美得妖异而不真切。
刘宇宁望着渐暗的天色,心头浮起一个预感:今夜,怕是不比寻常。
沈听虞【该回去了。】
沈听虞转身,竹杖在青石板上叩出规律的清响,似乎是某种古老的节拍。
刘宇宁颔首,举步相随。
那道牵连感仍萦绕不去,如一根细细的蛛丝,牵引着他望向小镇的某个方向。
那里,似乎正有什么在悄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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