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没性价比

INO乐声逐渐散去，如同我回到现实的倒计时。

INO我擦干眼睛，走入后台。

INO李旻浩在和团里的成员们拍合照，随后和来到现场的朋友、合作商代表等人互动。我远远看着，直到人们渐渐散离，李旻浩忽然望了过来，弯起嘴角。

INO我走上前，正打算问好，他却说：“怎么又哭了。好像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总是哭。”

INO大概刚才哭过的痕迹没完全消退，尽管我已经很努力地调整状态了。我拿过毛巾把他脖子上的汗擦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刚才太感动了。你也见过的吧，演唱会上经常有歌迷情不自禁地哭起来啊。”

INO“喜欢这次演出吗？”李旻浩问。

INO我说：“当然了，我可是你的fan啊。”

INO意识到真正的感情后，再说出这句话让我感到有些心虚。我慌忙整理周围的东西，显得自己正有事可做。

INO李旻浩脸上的妆几乎掉没了，湿巾擦了几遍就已经很干净。简单地保湿后，我给他滴上眼药水。

INO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做这些事情，我手有些发抖，一不小心滴偏了一些。我慌忙松开，李旻浩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时一点药水从眼睑滴下，像衔珠的蚌贝吐出珍粒。

INO我有些出神。这个人，怎么随随便便就能露出这么漂亮的样子啊……？

INO“大经纪人。”李旻浩说，“你抢了助理的工作哎，让人家怎么办啊。”

INO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但一旁的助理好像比我更紧张。我把手里的东西交了过去，问李旻浩：“是哪里不舒服？”

INO“很明显吗？”李旻浩说，“肩上有点疼，动腿的时候也比较吃力……真对不起今天来的大家啊。”

INO我说：“没有，你完成得很好。”

INO随后是漫长的沉默。再聊大概只会发生“看医生了吗”“看了”之类的废话，虽然我可以体会到待在喜欢的人身边的满足感，但刚结束工作的idol大概不会想应付同事。留在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必要，我尽量自然地道别：“这次也辛苦了，要注意好好恢复哦，我就先走了。”

INO转身时却被拉住了手腕，我惊讶地回过头，李旻浩说：“一起回去吧，反正也顺路。”

INO直到坐进车里，手腕上被他握过的那一圈似乎都还在隐隐发烫。我自己用手掌环住，企图用新的触感盖过残余的温度。

INO“今天不是休假吗？”李旻浩问我，“怎么还是很累的样子。”

INO我说：“确实有点困了呢，看你们的演唱会可是体力活啊，我全程喊下应援词了哦，几乎是跟着唱完了所有……不过，还是你们更累吧。”

INO李旻浩问：“以前你来看演唱会的时候，也这么辛苦吗？”

INO“这不算辛苦吧。”我说，“以前要更累得多。”

INO从前的情况，怎么能和住在场馆附近又稳拿内部票的现在相比呢。

INO那个时候还在上学，每次都是挤着假期，从家乡赶到世界各地，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去。为了省钱，我经常提前几个月就盯着交通平台看，生怕没买到最便宜的机票。抢演唱会门票已经足够让人心态崩溃，但是在别的艰难面前其实不值一提。现在回看，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真的经历过这些事情。

INO“原来还会这样啊。”李旻浩说，“只为了在那几个小时的时光里见到我们……你实在是付出太多了。”

INO“多吗。”我说，“你不是应该知道吗，刚才舞台下那些成千上万的观众，她们之中大部分人都有同样的经历，而且还有很多人付出的比我多得多。这对歌迷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

INO说着我眼眶又热了起来。

INO现实之间有多少感情，能做得到跨山越海、不求回音呢？

INO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李旻浩，我大概永远无法迸发出这种勇气与毅力。

INO对千千万万的观众来说，是辰星高悬，让她们在追寻的路途中重新认识自己，在人生里展开了更多的可能性。

INO值得吗？不后悔吗？得到了什么？

INO一次又一次地，被不解的旁观者这样追问过。

INO这些人不懂得，没有歌迷会计较其中的性价比。

INO可我们都知道，我们谋求的不是什么特定的结果。

INO重要的是，在去爱的过程里，无愧于自己。

INO就算这份心情无法得到等量的回应，我也不会后悔最初的决定。

INO“就算这对歌迷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李旻浩说，“我也不希望你这么艰辛。”

INO我怔怔地转过头，看见李旻浩认真沉静的神情。

INO哥哥，你又在说什么呢？

INO就像你受到了很多伤害，但下一次受伤时，依然会感到疼痛一样——

INO就算已经见到过很多人为你付出心意，但下一次，看到真挚的感情被捧到眼前时，依然会为此动容吗？

INO就算已经见到过许多人为你流下泪滴，但下一次，看见满蕴莹波的目光时，也依然会珍惜吗？

INO眼角被轻轻触上，我下意识躲了躲，李旻浩捻着沾湿的手指，语气有些无奈。

INO“就算你说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你每次哭起来，我都很担心。”

INO无数话语盘桓在喉间，哽于不可言道的隐秘。

INO窗外的深夜霓光寂灭，许多问题，我只能说给自己听。

INO哥哥，原来你在意着我哭泣的时刻吗？

INO换作任何一个人在你身边，你也会给出这样的体贴吗？

INO我可以将你温暖光辉的余晕偷剪一片，私藏进我枯竭的心底吗？

INO……或许我的眼泪在你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分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