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下）

许慕青的手指刚触碰到水幕，一股灼热的电流突然窜过全身。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发现水幕中的孢子像是活物般缠绕上她的手臂。那些荧光孢子在她皮肤上形成细小的纹路，与之前刻印在体表的银蓝色纹路产生共鸣。

"别松手！"沈青梧的警告声被瀑布的轰鸣吞没。她自己的手臂也正在被孢子侵蚀，但反而显得异常兴奋："看，它们在同步！"

许慕青感觉意识开始模糊，视野中的景象突然扭曲成万花筒般的碎片。她看到自己的手掌正在透明化，而沈青梧的竖瞳却在疯狂闪烁。瀑布后方的空间开始坍缩，露出一个旋转的虫洞，洞口散发着诡异的虹彩。

"你准备好了吗？"沈青梧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许慕青想点头，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已经无法发声。她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整个人向虫洞坠落。

坠落的过程像是被扔进沸腾的熔岩。许慕青感觉皮肤在燃烧，但疼痛却变得迟钝。她看到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实验室的培养舱、基因编辑的光束、无数个和她容貌相似的克隆体...最后定格在培养舱外的监控屏幕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在记录数据。

"你看到什么了？"沈青梧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许慕青想回答，却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她的身体突然被一股力量托住，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周围的空间像是被揉皱的纸张，无数荧光孢子在她身边形成保护性的光茧。

"别抗拒！"沈青梧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许慕青这才发现对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竖瞳，而她的皮肤正在散发出柔和的蓝光。那些光点像是活物般在她们之间游走，将两人包裹成发光的茧。

当光芒散去时，许慕青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苔藓地上。头顶的天空不再是诡异的紫色，而是正常的蔚蓝色。远处传来鸟鸣，空气中有青草和雨水混合的清新气息。

"这是..."她撑起身子，看到沈青梧正警惕地环顾四周。对方的黑色长发沾着露水，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安全区。"沈青梧站起身，拍去衣角的苔藓。她突然指向远处："看那里。"

许慕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一片巨大的蕨类植物在微风中摇曳。那些叶片比寻常的蕨类大了数倍，叶脉中流淌着淡蓝色的荧光。更令人震惊的是，植物根部缠绕着某种金属管线，像是现代工业文明的遗迹。

"这不可能..."许慕青喃喃自语。她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掌，银蓝色的纹路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细小的荧光孢子在皮肤表面游走。那些孢子像是有意识般，正朝着远处的金属管线汇集。

沈青梧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我们得离开这里。"她的声音里带着许慕青从未听过的情绪——恐惧。顺着她的目光，许慕青看见金属管线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巨大的金属装置。那装置像是某种生物与机械的结合体，外壳上布满了荧光孢子。

"那是什么？"许慕青的声音发颤。

"另一个实验体。"沈青梧的瞳孔恢复成正常的黑色，"比我们更早来到这里。"她突然拽着许慕青向反方向移动，"它们在进化，而我们..."

话音未落，金属装置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许慕青看到无数荧光孢子从装置中喷涌而出，像是一团活着的雾气朝她们席卷而来。沈青梧的瞳孔再次变成竖瞳，她突然松开许慕青的手："去那边的山洞！"

许慕青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孢子雾吞噬植被的嘶嘶声。她的心脏狂跳，肺部像是要炸开。当她冲进山洞时，看到沈青梧正站在洞口，身体被孢子雾包裹。

那些发光的孢子正在她的皮肤上形成新的纹路，但这次是血红色的。

"快走！"沈青梧的声音变得异常嘶哑。许慕青想拉她，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某种力量固定在洞壁上。她惊恐地看到沈青梧的脊椎正在变形，皮肤下浮现出机械的轮廓。

山洞深处传来水源流动的声音，许慕青跌坐在水潭边。她颤抖着看着水面倒影，发现自己的瞳孔也开始变成竖瞳。洞外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正在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