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偏殿的窗上糊着新换的云母纸，光透过薄纸漫进来，在青石地面上晕开一片朦胧。
宜修垂着眼，指尖捏着银质药碾，正按系统给出的参数匀速研磨川贝。
石碾槽里的药材细粉簌簌落在竹筛上，筛网抖动间，只余下极细微的颗粒，这是系统特意标注的“95%破壁率”。
比太医院的老御医凭经验磨出的药粉更易被人体吸收。
“宿主，当前研磨度已达标，可加入蜂蜜调和。”
脑海里的机械音平稳无波，同时弹出一个虚拟面板，左侧是中医的“润肺止咳方”配伍，右侧则列着西医的成分解析——
川贝中的生物碱与蜂蜜的果糖可形成稳定复合物，能延长药效在支气管黏膜的作用时间。
宜修指尖一顿，将瓷罐里的百花蜜舀出一勺，目光掠过面板上佟贵妃的体质数据，又添了半勺温凉的梨汁。
这是她结合中医“润燥”理论的微调，系统瞬时给出“适配度提升3%”的反馈。
药香正浓时，一片阴影忽然覆上石碾。
宜修握着碾杆的手没停，指腹却悄悄掐紧了木柄——这脚步声沉而稳，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里带着暗纹锦缎特有的厚重感。
除了那个总爱穿着宝蓝色阿哥服晃悠的胤禛，宫里再没第二个人。
她甚至不用抬头，都能想象出少年挺直的脊背、微蹙的眉，还有那双藏着几分自负的眼睛，正盯着她的发顶看。
“喂，爷在这里站了半晌，你就不打算抬头见礼？”
胤禛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越，却又故意端着阿哥的架子，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等着她惶恐起身、低声告罪。
宜修磨药的动作依旧匀速，银碾在石槽里转出细碎的声响，盖过了殿内短暂的沉默。
她心里冷笑，若不是系统警告“当前剧情节点不可杀皇室成员，否则触发任务失败惩罚”，她此刻手里的就该是淬了毒的匕首，而非治病的药碾。
胤禛见她不搭理，往前走了两步，靴底碾过地面的药渣，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方才佟嬷嬷同爷说，你原是德妃同额娘商量好，要指给爷做小福晋的。”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目光扫过宜修垂落的发辫，那辫子只简单用青布绳束着，发尾还沾了点药粉。
远不如她姐姐柔则平日里那般珠翠环绕、明艳动人。“只是爷瞧着，你倒像是不乐意？”
宜修这才停下动作，缓缓抬起头。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襦裙，领口袖口绣着极淡的兰草纹，脸上未施粉黛，唯有眼底因熬夜照看佟贵妃添了点青影。
她看向胤禛时，眼神里没有半分少女的羞怯，只带着疏离的平静，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四阿哥说笑了，臣女只是在为贵妃娘娘碾药。娘娘昨夜咳嗽加重，这汤药耽搁不得。”
她说着，伸手将竹筛里的药粉倒进瓷碗，动作轻柔却利落，完全没给胤禛再搭话的余地。
胤禛被她这副冷淡模样堵得心头发闷。他自小在宫中长大，虽不是嫡出，却也凭着聪慧讨得康熙几分喜爱。
宫里的宫女太监见了他无不恭恭敬敬，就连那些世家小姐，见了他也多是含羞带怯的模样。
可眼前这个宜修，不仅不主动讨好，反而处处透着“不想同他扯上关系”的意思，倒让他生出几分不服气来。
“你就这么不待见爷？”他往前走了半步，逼近了些，少年人的气息里带着淡淡的墨香，混着宫廷特供的龙涎香，飘到宜修鼻尖。
“爷看你姐姐，倒比你温柔体贴得多，她若是站在这里，定会主动问爷要不要喝杯茶。”
宜修握着瓷碗的手指紧了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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