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贵妃放下茶杯,笑着让她起来:“快起来吧,坐。这几日在府里,没受什么委屈吧?”
宜修在她对面坐下,轻声道:“劳娘娘惦记,臣女一切安好。”
佟贵妃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慈爱:“那就好。“
”前日嬷嬷回来说,你在府里遇到了些不愉的事,都是些眼皮子浅的奴才,你别往心里去。将来你入了宫,有本宫在,没人敢欺负你。”
宜修心里一暖,轻声道:“谢娘娘。”
佟贵妃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选秀的日子快到了,本宫已经和皇上提了,想让你入宫。你觉得,怎么样?”
宜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佟贵妃的意思。
她这是想把自己留在身边,当成自己的人培养。
她心里有些抗拒。
但入宫固然能得到佟贵妃的庇护,可也意味着要卷入更复杂的事里。
佟贵妃看出了她的犹豫,笑着说:“你不用急着回答,好好想想。“
”入宫也好,嫁人也罢,只要是你想做的,本宫都支持你。”
宜修看着佟贵妃试探的眼神,心里突然有了决定。
“臣女暂时先留在宫里,想和娘娘学一些东西。”
佟贵妃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好,好!本宫没看错你。你放心,有本宫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宜修抬起头,看着佟贵妃。
她知道,入宫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让柔则顺利嫁给胤禛。
此刻的乌拉那拉府,柔则正坐在兆佳氏的房里,手里拿着一支刚得到的金步摇,眼底满是得意。
兆佳氏看着她,笑着说:“我的儿,你放心,额娘已经托人去打听了,这次选秀,四阿哥定会选你。到时候你嫁给四阿哥,就是嫡福晋。”
柔则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
她早就听说宜修和胤禛走得近,可如今宜修入宫早就得罪了德妃,怕是没机会再和胤禛接触了。
只要她能嫁给胤禛,凭着自己的温婉可人,定能让胤禛对自己死心塌地。
到时候,她就能成为最尊贵的女人,让所有人都被她踩在脚底下。
德妃指尖捏着的玉如意柄子早沁了层薄汗,指腹反复摩挲着上头缠枝莲纹,连那温润的羊脂白玉都似要被她攥出裂纹来。
窗外暮色沉沉,檐角铜铃被晚风撞得轻响,倒比殿内的死寂多了几分活气。
“还没消息?”她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却带着淬了冰的尖刻。
竹息垂着手站在殿中,青灰宫装的衣角纹丝不动:“回娘娘,承乾宫那边守得紧,咱们的人只探得二格格午时去了趟太医院,其余时候都在殿内歇着,连贴身宫女都少见出来。”
“歇着?”德妃猛地将玉如意掷在锦缎软榻上,玉件相撞的脆响在殿内炸开。
“她倒有心思歇着!忘了是什么身份。如今翅膀硬了,连本宫这个亲姑母的门都敢不登,倒去管那佟贵妃的死活!”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鬓边赤金点翠的步摇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
那佟贵妃本是她最后一个棋子,若不是宜修横插一杠,此刻宫里早该是另一番光景。
“娘娘息怒,”竹息连忙上前,递上一盏温好的菊花茶,“佟贵妃许是身子不适,再者……这才刚醒,宫里盯着的人多,她行事难免谨慎些。”
“谨慎?”德妃接过茶盏却没喝,只盯着杯中沉浮的白菊冷笑,“她那是吃里扒外!我看她是忘了,她和老四的这个婚事是谁给她挣来的!“
”若不是我在万岁爷跟前吹风,若不是我压着那些对她不利的流言,她能有个好出路?”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启禀德妃娘娘,承乾宫那边……那边派人来说,贵妃娘娘夜里偶感风寒,怕是近日都不能来给您请安了。”
德妃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她却似毫无所觉,只死死盯着那小太监,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
“好,好一个偶感风寒!宜修啊宜修,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了!”
竹息看着满地狼藉,又看了眼德妃铁青的脸色,终是没敢再劝。
只默默垂首,将那句“佟贵妃醒后,万岁爷已连着三日去了承乾宫”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