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那声惊呼刚破了嗓,身子已像片断线的锦缎朝湖水里倒去。
吉服的下摆被夜风裹着,沉甸甸地拽着她往下坠,金线绣的鸾鸟此刻倒像要啄着她沉底——
她故意把脚踝崴得重了些,连指尖都绷着戏,只等胤禛那道玄色身影冲过来,好顺势落进他怀里。
可廊下那人竟半步没动。
胤禛垂着眼,指节捏着腰间玉佩转了半圈,目光扫过湖边那片被人刻意扫干净的青石板。
方才还积着落叶,此刻倒光溜得能映出人影,偏巧就留了块松动的石砖在柔则脚边。
他喉间低低哼了声,这算盘珠子都蹦到他眼前了,当他是眼瞎心盲的蠢货?
“噗通”一声水响炸开时,宜修在假山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指尖攥着的艾草囊都晃掉了,滚在软垫上沾了层细绒。
【哈哈哈哈!这就是跳了十几年舞的功底?楼下广场舞大妈踮脚都比她稳!】
系统嗑瓜子的动静差点震得宜修耳膜疼,【她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男人都得为她跳湖?没看见四阿哥那眼神吗?跟看傻子似的!】
宜修捂着嘴,肩膀还在抖。
透过假山石的缝隙,正看见柔则在水里扑腾,湿了的吉服裹着身子,像只落水的大笨鹅。
德妃在水榭上急得站起来,手里的茶盏都晃出了水,可胤禛还是没动,只朝身边侍卫抬了抬下巴。
“救上来吧,别污了太液池的水。”他声音淡得没半点温度,目光掠过水里挣扎的人影时,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靠北!四阿哥这嘴也太毒了!不过我喜欢!】系统笑得直拍虚拟桌子。
【你看德妃那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怕是要气晕了!早说过柔则是个蠢货,还想演美人落难,结果演成了笑话!】
宜修直起腰,揉了揉笑酸的腮帮子。
可胤禛只是皱了皱眉,身边的侍卫已经跃入水中,将落水的柔则救了上来。
湿淋淋的吉服贴在身上,更显狼狈,柔则被救上岸时,还不忘朝澄瑞亭的方向望了一眼——那里空空如也,万岁爷根本没来。
风里飘来柔则呛水的咳嗽声,混着德妃强装镇定的呵斥,倒比方才的丝竹声好听多了。
她捡起艾草囊,指尖摩挲着囊上的绣纹,眼底漫开笑意:“蠢货才会把算计摆在明面上。德妃想借柔则勾住四阿哥,却忘了四阿哥最恨的,就是别人把他当棋子。”
话音刚落,就见胤禛转身朝玉带桥走去,玄蓝衣袍扫过青石板,连个余光都没留给水榭那边。
宜修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弯得更甚——这场戏,可比她预想的还要精彩。
宜修轻轻嗤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却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抬头,撞进太子胤礽带着戏谑的眼眸里:“你躲在这里看什么?笑得这么开心,莫不是觉得那位跳大神跳得好?”
胤礽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宜修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敛衽行礼:“太子殿下。“
”臣女只是觉得这太液池的晚景好看,倒是让殿下见笑了。”
【宿主快怼他!他刚才明明也在看,还说你看蠢人跳大神!】
系统的声音带着愤愤不平,【而且他手里还拿着你丢的那枚玉佩,肯定早就来了!】
宜修指尖微顿,果然看见胤礽指尖捏着那枚她故意遗落的玉佩。
胤礽将玉佩递到她面前,挑眉道:“你的东西掉了,怎么不找找?倒是有闲心看别人落水。”
他的目光扫过水榭那边乱糟糟的场景,眼底满是不屑,“德妃娘娘想给老四送美人,也该挑个聪明点的。穿吉服跳水,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想博同情?”
宜修接过玉佩,指尖触到胤礽温热的指腹,又迅速收回:“殿下慧眼,臣女只是看个热闹罢了。”
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说道,“不过臣女倒听说,前日姐姐在御花园偶遇万岁爷,还特意为万岁爷唱了支江南小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