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现踪

晨曦微露，薄雾如纱，笼罩着芜城古老的街巷与蜿蜒的河道。船只在一处僻静的私人码头靠岸，早有接应的天机阁暗桩安排好一切。

谢云深与沈惊澜并未惊动当地官府，而是如同普通旅人般，入住了一家位于城东、距离临河老仓不远不近的客栈。客栈不大，却干净雅致，符合谢云深一贯的品味。沈惊澜对此不置可否，只要不妨碍他行动，住哪里都无所谓。

安顿下来后，两人之间的分歧立刻显现。

谢云深的意思是先行细勘察老仓周边地形，绘制舆图，观察人员流动规律，甚至设法弄到老仓的建筑结构图，制定周密的潜入计划。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仓促行事，乃大忌。”谢云深铺开一张芜城简图，指尖点向临河老仓的位置，语气冷静分析。

沈惊澜却已有些不耐。他靠在窗边，望着远处那一片低矮、显得有些阴森的旧仓房轮廓，鼻翼微动，仿佛能隔着这么远闻到那股不祥的气息。

“等你的图画好，规矩定好，黄花菜都凉了。”他转过身，打断谢云深，“那种地方，白天去看能看出什么？鬼祟之事，自然发生在夜晚。要查，就得晚上去，亲身去感受！”

“夜晚风险倍增，视线受阻，易遭埋伏。”谢云深皱眉。

“风险？”沈惊澜嗤笑，“谢师兄，查案不是请客吃饭，哪有不担风险的？你若怕，在此等候便是，我自去探个究竟。”

他这话已是激将。说完，也不等谢云深回应，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站住。”谢云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沈惊澜脚步一顿，回头挑眉看他。

谢云深合上舆图，站起身，白衣在晨光中显得有些耀眼。“我与你同去。”他语气平淡，却已做出了决定，“但需依我，入夜后，先于外围观察，非必要，不得轻易潜入。”

沈惊澜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成交。”只要让他去，怎么都行。至于到了地方是否还听他的，那就另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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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黑风高。

临河老仓一带果然如传闻般荒凉，白日里就人烟稀少，入夜后更是死寂一片。只有河水拍岸的呜咽声，以及风吹过破败窗棂发出的呜咽，如同鬼哭。

两人隐在距离老仓百丈外的一处废弃阁楼阴影中。谢云深气息内敛，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沈惊澜则如同蛰伏的猎豹，眼神在夜色中闪着幽光，敏锐地扫视着那片黑沉沉的建筑群。

“阴气很重。”沈惊澜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本能的厌恶，“但不是普通的阴气，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

谢云深微微颔首，他也能感觉到那片区域萦绕的不祥气息，与他所修习的清正灵力格格不入。“确非善地。”

两人静静观察了约莫半个时辰，四周除了风声水声，并无任何异动。

沈惊澜的耐心渐渐耗尽。“看来你的‘外围观察’看不出什么名堂。”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我进去看看。”

“再等等。”谢云深按住他的手臂，指尖冰凉，“情况未明。”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老仓深处，一间最大的仓房缝隙间，毫无征兆地渗出一缕缕如同活物般的黑色雾气！那黑气粘稠如墨，翻滚着，扭曲着，仿佛拥有生命，所过之处，连月光似乎都被吞噬，空气中那股腐朽阴冷的气息瞬间暴涨！

“来了！”沈惊澜眼神一厉，周身肌肉瞬间绷紧。

谢云深也是面色一凝，低声道：“小心，这黑气有古怪，似能侵蚀灵力灵觉。”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翻滚的黑气中，隐隐传来几声凄厉非人的嘶嚎，若有若无，直刺灵魂深处！同时，黑气开始向四周扩散，如同张开的死亡领域。

“不能让它扩散！”沈惊澜当机立断，这黑气若是蔓延开来，恐怕周遭百姓都要遭殃。他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蹿出，玄色身影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模糊的轨迹，直扑那黑气源头！

“沈惊澜！”谢云深没想到他如此莽撞，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只能立刻跟上，袖中一道清心符箓已然扣在指间。

沈惊澜速度极快，几个起落便已逼近那间最大的仓房。越是靠近，那股阴冷腐朽的气息越是浓重，几乎让人窒息。黑气如同有意识般，察觉到生人的靠近，立刻分出一股，如同毒蛇般朝他缠绕而来！

“滚开！”沈惊澜低喝一声，并未拔剑，而是并指如刀，指尖凝聚着灼热刚猛的内力，带着一股沙场煞气，狠狠斩向那缕黑气！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雪，那黑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竟被他的内力生生斩断、蒸发了一小部分！然而，更多的黑气前仆后继地涌来！

谢云深紧随而至，见状毫不犹豫地将手中清心符箓打出。符箓化作一道柔和清光，笼罩住沈惊澜周身，将那试图缠绕他的黑气逼退些许。

“这黑气畏阳刚煞气与清正灵力！”谢云深迅速判断，同时双手结印，一道更为凝实的净化光晕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暂时抵挡住黑气的侵蚀。

“里面还有东西！”沈惊澜目光穿透翻滚的黑气，死死盯住仓房深处。他隐约看到，那黑气的中心，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不断扭曲的“核”，那些凄厉的嘶嚎正是从中发出！

“我吸引它注意，你找机会毁了那东西！”沈惊澜语速极快，不等谢云深回应，已再次主动冲向黑气，这一次，他腰间的“流光”软剑终于出鞘，剑光如匹练，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刺向那翻滚的黑气核心！

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完全是战场搏命的打法，将自身作为诱饵，为谢云深创造机会！

谢云深看着他悍不畏死的背影，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波动。他没有犹豫，指尖灵力疯狂汇聚，一道复杂玄奥的剑印瞬间成型，凌厉无匹的剑气含而不发，锁定了黑气中那个不断扭曲的“核”！

两人一明一暗，一正一奇，在这诡异阴森的老仓前，完成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