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内，血腥气未散。
或许是母子连心，柔则从昏迷中苏醒，脸色比素锦还要白上三分。
感知到周遭死寂的氛围，稳婆躲闪的眼神，都让她心慌意乱，挣扎着要见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柔则气若游丝，却挣扎着想要起身，“让我看看他……”
破碎可怜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得到消息的胤禛脸色铁青，并不想她看见那个不详的孩子。
虽然还有气息，但孱弱极了，而他也不会让这样一个孩子降世，损了声誉。
架不住柔则太过坚持，哭诉恳求，胤禛沉默片刻，终究是示意产婆将襁褓抱近。
看清一切的柔则，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魂魄，瞳孔骤然放大，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随即身子一软，眼神彻底黯淡下去。
那支撑着她的为母之心、期盼之情，在瞬间崩塌殆尽。
“福晋！福晋晕过去了！”
“阿哥他……没气了！”主院再度乱成一团。
胤禛额角青筋跳动，看着混乱的场面，怜惜与愤怒交织，那孩子还算贴心，没有让他亲自动手。
宜修面上带着真切的悲伤，一边指挥下人速请府医，一边安慰胤禛，声音沉稳而痛惜：
“王爷，此刻切莫过于悲伤，姐姐还需您，这府里也还需您主持大局啊！”
温声细语的安危，让胤禛心情稍缓，随即按原计划布置，知晓内情的人尽数被处理，对外只称嫡子早产体弱，降生不久便夭折。
甘氏的动作没有人清扫，宜修还留了尾巴，在清查下自然掩盖不住。
念及她此前流产的缘由，胤禛没有迁怒其家族，只对宣称她病逝了结。
残局虽已收拾妥当，府中女主人柔则却病重难支，掌家权再度落到宜修手上。
待府中风波渐渐平息，本就心气耗散的柔则，终究还是撑不住了，意外的选择先见宜修。
宜修缓缓步入内室，浓重的药味也未能完全掩盖那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弥留之际的衰败气息。
走到床榻边，垂眸看着榻上之人，轻声唤道：“姐姐，可还好？”
柔则躺在锦绣堆里，身子孱弱得几乎陷了进去，曾经漂亮的脸失了色彩，如同深秋凋零的花。
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倒映出她的容貌。
“我坚持不了多久了！”柔则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异常的清醒。
“对不起，小宜……当年之事，姐姐并非故意……那不过是，乌拉那拉氏与雍郡王府，一场心照不宣的联姻。”
为此，身为乌拉那拉家嫡女的她，以未嫁之身入王府照料怀孕的妹妹，还在花树下起舞博郡王欢心，甚至不惜让雍郡王夺臣妻求娶。
虽然成了郡王福晋，却也彻底毁了家族女子的名声。
宜修对此却不为所动，事已至此，他们还指望她这个 “弃子” 说什么？
此事对家族名声影响极大，不是看重家族颜面的父亲会做的，大概是那面善心狠的乌拉那拉福晋与德妃的算计。
姐姐看的不够透，亦或者猜到了，却不敢深究。
柔则不意外她的冷淡，只是目光恳切地开口：“我会把乌拉那拉氏所有的人手、势力都交给你，全力推你一把，助你坐上嫡福晋之位。”
“只求你能怒气稍平，莫要忘了家族，也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对母亲下手。”
宜修静静地听着，并不意外她有所察觉，到底是脸精心培养出的嫡女，怎会是真正的蠢人？
得知弘辉死讯后，都不用查线索，凭借直觉都猜到动手的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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